朝汉年间,南疆邪术传入,以血为祭,灵魂为约,画灵阵,在心口结印,建立契约。
被画印者,受灵魂灼烧之痛,五感渐失,以血为生,杀戮为乐,被世人称为——契奴
契奴,只诚服结印者,与主人同生共死,丧失五感,无痛无爱无恨,亦终身无自由。
一日为奴,终身不负。
——
朝汉末年,朝堂贪官奸臣作乱,皇帝年事渐高无力管理朝政,百姓苦不堪言。
边疆战火纷飞,军队人员匮乏,朝廷便派人四处抓百姓充军。
民不聊生,军心匮乏,南疆贼寇兵临皇城,当今武林圣教派教主容彦愿派遣弟子充当兵力,护朝汉百姓无恙。
容彦一人敌万军,在与敌方首领对战中一剑砍下对方头颅,并将残躯抛出,敌方帅旗断裂,将领身死,军心大乱,四皇子带兵乘胜追击。
历时七天七夜,皇城楼下血流成河,血尸遍地,最终将南疆贼寇逼出朝汉领土,全城欢呼。
墨霆因在战场上怯懦而被废除太子之位。
由四皇子墨羽继承帝位。
更改国号为,康。
皇城一战,容彦教主功不可没,以他为首的圣剑派,被皇帝亲封为国教,赐名舜天教。
战争过去数载,伤口愈合,灵魂安息。
百姓生活也逐渐回归正轨。
“喂,悄悄跟你说个事儿。”卯时的城口处还没有聚集人群,一卖菜的农民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秘密,凑过去对旁边的人分享着:“你知道昨晚宫里发生了什么不?”
正对着蔬菜上浇水的人听闻动作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宫里?”
“对,就宫里。”农民压低声音,看了看四周才小声道:“昨夜走水了!”
那人一愣:“宫里的传闻一向半真半假,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农民拍拍胸脯: “我小舅子是负责给宫里送菜的,他今早回来告诉我的。”
“深秋本来就多干燥,走水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那人有些不屑,便随口道:“反正又烧不到我们身上,再说又不可能是皇上皇后的宫殿走水,你那么惊讶做什么?”
农民激动的搂住那人的肩膀:“走水的就是皇后的宫殿,而且据说娘娘和大皇子还在里面。”
“我草不可能吧。”那人声音都不自觉放大:“可靠吗这?”
“绝对可靠,我敢凭空咒娘娘吗?”农民:“听说娘娘和大皇子都受了伤……还伤的不轻!”
二人聊的火热,却丝毫没注意到暗处有身影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干净,转身便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舜天教大殿内
“主人,属下已派人将皇后和大皇子受伤的事情传播了出去,请您放心,除了皇上,所有知道大皇子失踪的人,属下已全部清理干净了。”
“嗯。”主位上的人翻阅着手中的书籍:“那大皇子找到了吗?”
“已经按照计划,很快便会被那些贩子碰见。”
“很好,本座已将救他的那个人引到了那片区域,你们不要在他周围晃荡,他们会相遇的。”主位上的人语调还是那么的漫不经心:“皇上给本座留了一手,居然还有暗卫护着他们,暗卫便不必留了,至于皇上,得给他一点儿教训了。”
“遵命。”
城外一条偏僻的小溪边。
面色苍白的少年大半个身子被浸在了溪水中,他华丽的衣服却被血色染透了大半。
被溪水浸湿的头发紧贴着他的脸颊,细看这位少年会发现他的左手和后背都有不同的刀口,就连额头上也早已布满各色撞击的痕迹。
“快,这有个人。”
有人用手拨开他面前的头发,单手捏住他的下巴都毫无反应。
“这都死了吧,这种货怎么交差!”
一人将手指伸到他的鼻边:.“有气!还活着。”
二人对视一眼,年纪稍长的那个人开口。
“看这长相还凑合,实在不能拼死拼活的,做个xin奴,也能卖点儿钱,再不济也凑个人数,不捡白不捡。”
“也行,”另一个人附和:“活着送出去,死了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少年被人粗暴的拉起,快速离开了这里。
溪水一直向下流,不一会儿少年躺过的地方,便被冲的干干净净。
——
一盆凉水,直直泼到他的头顶。
疼,剧烈的疼痛入侵他的意识。
少年猛然睁开眼睛,视线迷茫的环顾四周,全是被束缚住的人。
他下意识想坐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同他们一般,被捆绑在了身后。
他咬住苍白的嘴唇,忍着身上裂开的伤口,用力的想要争脱掉手上的束缚。
下一秒黑影笼罩了他,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伏下身,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玩味的打量着他。
“啧啧,这模样是倒挺俊,不过这身板儿,还能玩儿几天?”
“爷”一旁的人搓搓手,立马过来讨好着:“您是还没见识过契约的厉害,一会儿结印完成这点小伤还算个啥呀,到时候您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他保证对您服服帖帖的。”
胖男人用大拇指轻轻揉着少年的嘴唇,笑容越发得意:“是么?还有力气瞪我?还能说话吗?叫两声爷听听?”
少年奋力的转过头,用力挣脱开他的手:“畜,生。”
胖男人神情顿变,抬手一巴掌扇在少年脸上 “不识好歹的东西。”
一旁的小厮赶忙上前,抬脚踹到少年的肚子上:“就是,不识好歹的东西,还不赶快给爷爬起来。”
有人双手将酒捧到胖男人面前:“爷您消消气,别为这种东西气坏了身子,先尝尝美酒,这可是几十年的陈酿。”
“算你有点眼力见儿。” 胖男人瞪了他一眼,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快点结印,今天晚上爷非得玩死他!”
少年已经听不清他们的话,昏沉的头疼,加上刚才的一巴掌已经让他眼神逐渐变得涣散。
那些人粗暴的抓着他头发往他嘴里灌东西
是血,他看见不远处那个胖男人对他阴笑,是那个畜生的血。
血腥味让他觉得恶心。
那些人将他拖到灵阵中间,他已无力坐起。
这是要死了吗?我不甘心
随着咒语的念出
地上的阵法散发出血红色光芒,浓浓的黑气从阵法中弥漫开来。
少年猛的扬起头颅,
疼,好像有人拿小刀一点一点刮下他伤口上的腐肉,并往上面猛然浇上烈酒,剧烈的灼烧感刺痛着他。
束缚着他腿的铁链噌的绷直了,他紧咬下唇,悲鸣的呜咽从喉咙发出,如动物垂死前无用的挣扎。
有人在身后死死捏着他的下巴:“给老子撑着,别装死。”
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身体,身便旁人绝望的叫喊好似在强调,他,逃不掉了。
啪!
忽然面前的木门应声而破裂,钳制住他下颚的手被猛然放开。
“怪热闹的啊。”
刚才钳制着他的人,下一秒便被什么东西直接甩在墙上。
砰,发出一声巨响
“谢梓寒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你好像认识我?”
少年无力支撑倒在地上,一阵慵懒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忽然听清楚了那个人的声音。
“不过没关系,认不认识,你都该清楚自己死期到了。”
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
他极力睁开眼睛,可逆着光,他看不清面前那个男人的脸。
只是伴随着他的靠近,少年莫名觉得,好像得救了。
——
视线一片腥红,身后火海蔓延
“跑,跑快一点,一定要跑出去。”
“快跑!一定要活着出去。”
是谁在说话?
“快跑,快跑!”
“子渊,不要想着报仇。”
“出去了便永远不要回来,听到了吗?子渊!”
子渊是谁,我吗?
意识一片空无,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谢梓寒微微皱眉: “怎么又发烧了,你这大夫行不行?”
顾池啧了一声:“催什么催什么,没看到我还在煎药吗?”
谢梓寒看向他:“你不能煎快点吗?”
顾池回他一个微笑:“要不然我跳进这火炉里让它烧大点?”
谢梓寒: “……”
顾池:“你去拿个毛巾给他敷头上,快点。”
额头上温润的触感消失了,不一会儿一块凉爽的毛巾搭在了他的头上。
那人轻叹一声
“麻烦。”
额头上的燥热被渐渐熄灭,意识又逐渐昏沉,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
“谢梓寒!我真怀疑是不是谁给你下蛊了,见到闲事儿就必须得管?自己说去宫里凑个热闹,转头带好几个人回来。现在还想养孩子。你想养?!你养得起吗!”
“回来的路上恰好碰见了的,本不想管,但为首那人长得太欠,就没忍住。”谢梓寒耸耸肩:“至于这孩子……省点,应该养得起。”
顾池好笑的看着他: “省着点?我们这个情况还能怎么省,要不我兼顾他们修养的同时,还下山去卖艺?”
谢梓寒:“如果你愿意,我不阻拦。”
顾池:“……得,难得见你累死我也要养这个孩子,给个理由我试着说服一下我自己。”
谢梓寒看着床上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长得挺乖。”
顾池去倒茶的动作一顿:”……你再说一遍?”
谢梓寒:“脸不错。”
“还是个孩子呢,你找的什么烂借口?”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谢梓寒扶额:“没别的想法,真心觉得长挺乖。”
顾池被气笑了:“得,我勉强信,那我问问你咱教上千口人吃穿冷暖问题怎么办?再看看那孩子那衣服那面料,是咱们能养得起的吗?你别好心把人留下,别人转头说你虐待。”
顾池这话说的不留情面,却句句事实,谢梓寒赏金教主这个名头不是白来的,只要酬金够高,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敌人。
坊间一直流传一个说法,只要给赏金教主足够筹金,当朝皇帝都能给你解决。
虽然夸张了一点,但绝不是空穴来风。
这些年,他本来也存下了不少积蓄,可随着门派的逐渐壮大,弟子越来越多,出门执行任务,碰到活着的能救也救了。
门派能出任务的弟子不多,花销的地方又不少,人都救回来了,总不能不治吧。
花了大量的资金买药,还修建了新的住所,衣被褥吃食全是钱,他再能赚钱……
也确实应付不过来了。
谢梓寒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衣角,没有说话。
顾池在一边默默的添油加醋:“看这孩子这衣服,这长相这气质,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公子,家里面肯定金山等着他去继承,况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梓寒垂下眼眸,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算了,伤好了就把他送走吧。”
他话音刚落,只见躺在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有些空洞的盯着房梁。
谢梓寒挑眉:“醒了。”
“睡了好几天了,终于醒了。”顾池急忙放下手中的药草,来到床边,拉出手给他把脉,有些惊讶道:“恢复的这么好,我真是神医啊。”
谢梓寒有些无语的移开视线。
顾池把好脉后,用被子将他手盖好:“被灵阵损伤的筋脉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外伤还需要点时间。”
谢梓寒嗯了一声,坐在少年的床边:“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
少年声音有些嘶哑:“家?”
谢梓寒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声音这么小,是喉咙还疼?”
温暖的触感将少年拉回神,少年抿抿唇,望向他“我不记得了……”
“烧坏脑子了?”顾池一愣,随即跟放鞭炮一样:“你姓氏名谁家住何方,年龄多少,有婚约没,为什么会被抓,被抓之前在干嘛,你这些都不记得了??你该不会是其他门派的奸细吧?我们这儿可啥都没有啊,银子没有,人也没有。”
谢梓寒无视顾池的一堆问题,将少年扶起,端起一旁的水:“喝点。”
少年这时才看清身旁男子的模样。
长眉若柳,五官分明,眼眸中透着冷漠,眼角却微微上扬,高挺的鼻梁淡雅的薄唇,身着水墨色衣裳,长发披在身后,有棱有角的脸显得异常俊美。
这个人长的好好看……
谢梓寒看着盯着自己发愣的小孩,耐心再强调了一次:“喝水。”
“好。”少年乖巧的低下头,认真的喝着碗中的水。
看着少年如此乖巧的模样,谢梓寒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感觉还不错,再揉两下。
顾池靠在一旁盯着这两个人。
这画面感有点和谐是怎么回事?
“喂,那小孩。”
少年好像被这个声音吓到了,身体微微一颤,轻咳了两声“咳咳。”
“慢点。”谢梓寒轻拍他的背,抬眸看向顾池
顾池:“……”
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觉得我故意吓他吧?多年的师兄弟情白费了?!
顾池压下心中的吐槽,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捏住少年的下巴:“小孩儿,别跟我耍花样,你到底是谁。”
少年下意识抓紧被褥:“我,真不记得了。”
顾池反手一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尖锐的针尖在他眼前,少年几乎下意识看向谢梓寒
那人只淡淡扫了他一眼:“醒了,就下山。”
顾池收回手中的银针,放开少年的下巴:“啧啧,我家教主大人心软了。”
谢梓寒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少年下意识的想追过去,但身上的伤口立马使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捏紧拳头用力开口,“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
谢梓寒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直视着他:“想留下?”
少年点头
谢梓寒:“理由。”
少年一愣:“嗯?”
顾池戏谑道:“小朋友,你知道他是谁吗,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
少年摇头
顾池重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你有什么值得我们留下?他身边可不收废物。”
少年眼中没有畏惧,与顾池视线相碰,也没有退缩。
顾池松开他的下巴,走过去将手搭在谢梓寒肩上:“小朋友,他救你呢,只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你也别想着报恩了,不需要”
“你就好好养伤,乖乖下山,别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