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眉老者挥手叫道:“龙老弟,出来吧,人家要谢谢你呢!”
心扬耳边突然一阵喧哗嘈杂。抬起头,周围林中四面八方不知飞出多少只黄鹂鸟,黄羽赤足,嘴尖爪利,长得一般模样。或栖枝头,或悬空中,或来往盘旋,嘴中都叽叽喳喳啼个不休,鸣做一团。
心扬耳听声声鸟啼,先前在黑云中的郁结之气一扫而光,心头空明清灵,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小丫头脸上也隐现愉悦之色。
满天的黄鹂鸟,不知有千只万只?哪里分得出之前在山谷里飞来的那只?
老者见心扬面带惊异,哈哈一笑:“龙老弟,不要戏耍两个娃娃,现身出来吧!”
齐齐一声啼叫,满天的黄鹂鸟全都飞起,在林间上空来回穿梭。身影两两重叠交汇成一只。每一次穿梭过后数量便减少一半,万变千,千变百,百变十,最后只剩下一只。
一声轻啼,缓缓落下,如烟如雾,变幻成一个中年人!面色俊朗,英气逼人,眼角带着浅浅笑意看着心扬两个。
心扬有点发傻!邱正当年教他小鬼搬家之时曾提及,道法中所谓的变幻无非障眼法,只能用来迷惑对手,其实无甚大用。不过若是用到极致,也是绝妙无比。这人的化鸟之术岂不是已到了极致?
他愣愣地不说话,不知道那人到底是鸟是人?若是人,自己有该怎么称呼他?黄伯伯?黄鹂伯伯?还是黄鹂鸟伯伯?
中年人看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哥哥、叔叔、伯伯,原本都无不可。不过当年我与你爷爷邱自得有过一面之交。从这里说,你当叫我一声爷爷!”
心扬见他年纪看上去只与二伯邱正相仿,却竟与爷爷有过交情。不过也素知修道之人多有驻颜之术,看着年纪不大,其实可能已经几百岁年纪。
听中年人谈吐儒雅,想来不会骗自己,嘴中踯躅道:“黄爷爷?龙爷爷?”他听刀眉老者叫中年人龙老弟,估计是姓龙的,却是不敢肯定。因而黄爷爷、龙爷爷一起叫。
老者并中年人齐声大笑,中年人道:“你就叫我黄鸟爷爷吧!他,”一指老者道:“你可以叫木头爷爷!”
“木头爷爷?”心扬知道两人不愿说出真实姓名。心想木头爷爷还算叫得过去,不过黄鸟爷爷却觉不妥!黄鸟乃是女名,叫黄鸟奶奶还差不多。
正在胡思乱想,中年人顿住笑声问道:“你身上道力很深哪!怎么会追我不上?”言语中很是疑惑。
心扬见他只这么一看,便知道自己身上隐含的道力深厚,心中大奇:这“鸟人”不仅幻术惊人,道力也竟如此深厚!随意一看,便知道了我的底细!
刀眉老者闭上眼睛,扬起头去深吸几口气,突地又把眼睁开,嘴里道:“原来如此!你身上有近千年玄青气,外带六十年清明玄气。不过都不是你修炼所得,所以未曾悟化。故而能用的只有几十年而已!奇怪,你是邱家子孙,怎么自家玄灵气一点没有,反会有赵万长的玄青气?你那六十年的清明玄气又是如何得来?奇怪!奇怪!”眉头锁住,越想越奇。
心扬之前被中年人吓了一跳。现在见老者只是鼻子嗅一下,便将自己身上的道力闻出个干干净净,心中更是惊讶无比!不知道面前站的这两个是什么前辈高人?
忽然一闪念,想起古怪森林并那死寂山谷,心中生出惧意。若是这两个也是奔着小丫头的凤凰遗血来的,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一念及此,脚下不由悄悄挪到小丫头身边,同时手中暗暗握紧天石笔,守护在侧。
“天石笔?”这举动却瞒不过伐木老者。矍铄眼中闪过惊讶之色,身形一闪而至,倏忽而退。
心扬手中一轻,尚没明白怎么回事,天石笔已经到了老者手里。
老者进退快得惊人。身体返回原处,残影还停留在心扬前面,心扬下意识伸手一抓,抓了满手空空,当真是神鬼莫测!
心扬大惊失色,也被老者的技艺吓倒,护在小丫头身前一动不敢动,额头汗珠岑然而出。
中年人也赫然变色,来到老者跟前一同细细看天石笔。
良久,两人对望一眼,眼中全是惊异之色,齐声道:“果然是天石笔!”
老者喃喃道:“这宝贝几千年不曾出现,原来在这个毛孩子手里!我就说他这百年的道行,怎么可能闯进异空?原来是天石笔之功!”
中年人忽然一躬身:“恭贺大哥万千之喜!”语气中竟是带着哽咽。
心扬天石笔被夺,心中又惊又怒。想要上前抢回,可又深知面前的两人俱都道法高深。贸然出手,只会自取其辱。站在原地逃也不是,抢也不是,呆呆地立着不动。紧紧拉住小丫头右手,看似在保护她,倒不如说想找个人陪着,压一压心头的惊惧。
听到两人说什么异空,大喜之类。真如云里雾里,不知道两人在讲些儿什么?
老者脸上肌肉颤蹦,显然也是难抑心头的激动。沉思良久,忽然神色阴沉,黯然道:“不对!”
中年人抬头问道:“怎么不对?”
老者却不回答,把天石笔袖进怀中,并不还给心扬。两只蒲扇大手向上一挥,身后截好的木桩全都变戏法般应声而起,在空中略一停顿,而后齐齐向地面落下。
夺夺之声不绝于耳,木桩根根条条错落有致地立在心扬身后的空地上,横的为梁,竖的做围,竟疏忽间搭出一个木屋模样。
老者看着心扬并小丫头,目光柔和,慢声说道:“你们都累了,睡一觉吧!”
心扬察觉老者目光之中的诱惑之力,想起当时邱正对小丫头曾有类似举动,心头大叫:不要啊!这老家伙想害我……
不由自主,心头忽地一阵迷茫,眼皮似压下千斤之力,只想就此睡去。
小丫头也是一般模样,两人木然道一声:“好!”径自进到房间里面,里边正有两张小床。一人一个,倒下便进入梦乡。
心扬一路逃来,风吹雨淋、山洞栖身、长空追袭、幻境迷离,称得上几经生死,困顿不堪。伐木老者的摄魂之术用得恰到好处,所以一觉只睡的天昏地暗,不知时辰。
不知过了多久,心扬悠悠醒来。躺起身子,两手向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一觉睡得无比惬意!
转脸看见旁边的小丫头也刚刚醒转,正盯着自己看。
心扬一下子回想起昨天之事,猛然里想起天石笔还在老者手里,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来?
小丫头先下了床,走到他床前,拉住他的手道:“我饿了!”眼中闪现出渴求的光芒。
“你怎么像是猪八戒投胎转世,天天叫饿!”心扬嘟囔一声,一跳跳下床,拉住她手道:“走,大师兄带你去化点儿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