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北利用学习以外的时间无偿办个临时扫肓班,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公益事情。但他自己却增加了很多麻烦事。正因如此,有一小部分人说他是自讨苦吃。
林漠北卷入其中自讨苦吃,是心甘情愿。只是显得很不自在罢了,走到哪里都是随时牵心挂肠。
这项苦差事虽然得到大部分父老乡亲的称赞,但直接影响他的很多事情。例如影响他晚上休息时间;影响他看书和睡眠时间。近3个月来的自愿扫盲,使他的身体有些消瘦,脸容也有些憔悴了。
现在扫盲班暂时停下,他一连几个晚上都睡了饱觉,精神力量重新恢复,脸上的红润光泽再次展现,青春活力不断增强。这样一来,他读书学习的收获增大了很多,相当于事半功倍。他有时在屋里写作业;有时又去山上背书。这样既好玩又充实。只有累了他才会停下来考虑下一步怎么开班.......
几天来,他对故乡的识字学习者没有完全放弃,而是随时抽时间各家各户走访,问长问短,提醒对方加强巩固,当然偶尔也进行个别辅导……
每到一家,他都受到老百姓的热情欢迎。
大家从实际出发,随口就称呼他为“林老师”。这是多么光荣而自豪的称呼啊!可是他明白:这个“老师”是暂时的,是虚有的,是昙花一现。只有考取师范以上师资学校分配了工作,那才是名正言顺的老师。遗憾的是这步棋不是那么好走,要真正当上老师,不知道要流多少学习汗水才能如愿以偿。他自己只能追求,不敢想象。
热情的父老乡亲不管这么多,一旦见了他,就客客气气称他为老师。有的甚至从屋里拿出一些东西送给他。但他全部婉言谢绝。
他想:邻里百姓互相送给小东西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是林漠北不能要。他若收取别人的小东西,会被一些人如何评论?
这天傍晚,林漠北担起水桶去挑水,发现水井边有两个曾经参加扫盲班学习的阿姨在洗衣裳。她们见了林漠北就站起来打招呼:“林老师也来挑水?”
林漠北放下水桶说:“是的。你们也在这里洗衣裳?”
对方点点头,再次问道:“林老师什么时候再开班学习?我们学到的东西都快忘记了。”
林漠北笑一下回答说:“我的伯娘阿姨们:你们有时间的话要天天锻炼,天天认字写字。手里不是有我给你们的大方格本吗?你们偶尔练习写一下也是学习和加深呀?这样才能在未来看懂孩子写来的书信,自己会写信回信更好。至于说重新开班问题,那是今后的事了。到时候我确定了时间再通知大家。”
然而时隔不久,上级有关单位发个通知下来,要他作好准备,通知学员集中,进行一次考试验收,看他在努力扫盲中究竟有多少人脱盲。
林漠北接到通知,没有过度反应,而是平平静静,若无其事。他想:自己在学习之暇教家乡的老百姓识几个字,会写便条会写信,是处于个人兴趣爱好,根本不希望上面检查验收。更何况自己很快小学毕业,要迎接初中升学考试,时间很紧?所以,他对上面的考试验收问题不感兴趣,也不重视,每天该干啥正常干啥。
他不重视,有人重视。那么重视的人是谁呢?就是他的父母亲。
林茂芝与爱人杨秀琼认真讨论过:上面来验收说明什么问题?目的是什么?会不会是在验收合格后让儿子林漠北去当正式老师?若是这样,那就不用再读书了,一个月拿几十块钱的国家工资划得来。想到这些,他们的积极性很高,一是热情配合上级,重新摆放曾经收拾好的桌子板凳,一切照旧;二是通知参加过扫盲班的人,做好思想准备,到时侯重新回到老地方接受上面的考式验收。
这一天,上级来人查看考场环境时,顺便有请林茂芝夫妇告诉其子林漠北: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到场,彼此沟通一下,当然还有一些特殊事情要当面了解。
但是,林漠北仿佛明白其中奥妙,执意不想参加此次活动。这就把他的父母亲急坏了。他们无奈,只好替儿子忙得团团转。
一连几天,林漠北没有回家,林茂芝亲自到学校去问情况,也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
林茂芝找到张老师问情况,张老师反过来诧异地问道:“原来上级找他有事?他请假两天,恰恰刚好把时间错过。这如何是好?”
张老师特意找到李翠花问问,得到的答案是:林漠北是去城里了。他去和柳书瑶具体商量报考学校的事。原来林漠北计划和柳书瑶一起报考县城三中,后来林漠北考虑可能还要在读初中期间进行家乡的扫盲活动,所以就决定报考当地的抵簸中学算了。就为此事,他特意去城里一趟。
张老师得知实情,感觉情况不妙。
糟糕了,这个时候即便派人到城里去找他回来,也赶不上考试验收时间了,怎么办?
张老师十分着急,索性在验收考试的当天下午赶到岱港这个小山村来,代替林漠北的角色应付一下场伙。
当天晚上,上面来了不少人,就是看不到当事人林漠北。
林茂芝特别生气,责备妻子杨秀琼说是平时对孩子娇生惯养和放任自由才得到这种结果。
杨秀琼无奈,只好请求上面来的人说:“林漠北不在屋,还是改改时间再说吧?”
上面来人说:“时间不能改了。他不在,不影响考试。只是他在的话,我们想和他交谈几句。”
此时,林漠北的班主任突然出现,仿佛给林茂芝夫妇解决很多疑难问题。他把林漠北在学校的一些情况向上面汇报……
大家听了张老师的汇报,深受感动。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应届小学毕业生,能有超乎寻常的良好素质和有志进行公益活动的好思想,委实不简单。遗憾的是,只闻其人,不见其面。
考试时更奇怪,所有到场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老师”林漠北,心情就或多或少受到一些影响。每个人都少言寡语,只是埋头书写文字。考完试以后监考人问大家一些情况,每个人都是微微摇头,仿佛提不起兴趣来。由此可见,小小年纪的林漠北在父老乡亲心目中的位置是多么有分量。
就在此时,李翠花带起柳书瑶来了。当有人问到她们相关林漠北的情况时,李翠花介绍说:林漠北到柳书瑶家转悠一圈说上几句话后,就转回来去纸厂外公杨艳高老师家了。听说是学校附近有位老人摔倒,导致右手骨折,从医院复位包扎回屋后,整天吊起手游荡,有病乱投医。林漠北就是去外公家要药帮助老人解决痛苦。
张老师一听,大吃一惊:“啊!那此事我们怎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是去找药,而且还要绕道而行?”
柳书瑶回答说:“他这个人比较讲究信誉,我们曾经说过,同时报考县城三中。他改变思路后怕我说他失信,就要先去给我说明白……”
上面来的几个人一听,无比惊讶。这个年纪的人怎么会想得这么多,见缝插针地助人为乐?一位看去有领导派头的人激动地说:“那么,请转告林漠北:考试卷子我们带走了。等几天我们还要来,请他务必等着我们,有些事情需要他在场一起商量。”
张老师和林茂芝异口同声说:“好,下次他一定在场!”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