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抬眼瞥了眼李春寒,缓缓说道:“大长老博识,对于此事我倒是知晓不多,权当对赤龙宗别有用心之人编排的谣言罢了。”
李春寒干笑两声回答道:“宫主谦虚了,那我就直说了。赤龙宗和大荒常年有摩擦,而几十年前赤龙宗闭宗许久,相传就是因为赤龙宗捣鼓出了什么不利于大荒的东西,而根据大荒那边流出来的消息看,当年大荒之首墨玄也曾差点亲临赤龙宗,只是在半路又折返回去。实不相瞒,许云儒的血液对妖兽有很强的吸引力,我怀疑这和赤龙宗当年弄出来的东西有关,而如今许云儒被徐长老带在身边。”
柳月问道:“你是想以碧螺宫的名义,对徐长老施压,让徐长将许云儒交给碧螺宫处置?”
“宫主明见,毕竟徐长老在碧螺宫虽说修为一般,但是其在医药、妖兽方面的成就碧螺宫内无人可比。许云儒要是真如我所猜想那样,要是徐长老率先堪破其中秘密,到时候碧螺宫就有些被动了,毕竟当年那件事后,他对咱们碧螺宫一直是有些怨恨的。因此只有我们先下手,赤龙洲以后就会多出一个碧螺仙宫来,从而掌控一洲之地。宫主也知道当年的事,他对我也始终心怀芥蒂,以他的性格,我肯定是不能出面的”,李春寒苦笑道。
“大长老一路也是辛苦,不如先行回去休息,此事容我想想再做定夺”,柳月思考了片刻后,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春寒原本以为此事柳月会直接答应,却没想到得到会是如此。
等李春寒离去后,柳月又返回禁地深处,向郑仪说了此事。
郑仪的态度则是,一切事宜以林云儿为主,许云儒的事可以先关注着,但是不要有别的动作,必须要等她成功破镜,只要大事能成,其它的事就能变得简单许多。
一方面郑仪认为就算许云儒身上有大秘密,但是万一走漏消息后,也要考虑现在的碧螺宫是否能守的住;另一方面,柳月刚刚不经意间告诉林云儿,徐长老带走了许云儒,所以现在还需要许云儒来稳住林云儿。
李春寒回到行宫不久,柳月这边消息就传来了,当知道柳月让他近期不要有动作时,李春寒脸色十分难看。
自成为碧螺宫的大长老以来,碧螺宫内无论大小的事情,基本都是李春寒一人在处理,而柳月每次都只是点头或者默许,从来没有像这次直接回绝。
李春寒略作思量后,便给弟子齐景升传递了消息,让其尽快赶来岛上。
多年滞留在玉璞境的李春寒,认定了只要许云儒和赤龙宗的秘密有关,那他说不定就有机会破开玉璞境,毕竟仅仅是地上残留的鲜血就能吸引来妖兽,连凶兽都会为之发狂,由此可见其血液里所蕴藏的能量,应该足够他打破玉璞境的壁垒。
破镜的机会就在眼前,李春寒终究还是没能耐着性子等弟子赶来,以他作突破口去找许云儒,亲自先去了徐长老岛上探探口风。
正如李春寒所料,打着求丹药名头的他去往徐长老岛上,果然徐长老还是不给一丝一毫面子,徐长老没有露面,没有吱声,反而岛上禁止却是全开。
在碧螺宫敢这样不给李春寒面子的,也就只有徐长老一人,这是整个碧螺宫都知道晓的事。
徐长老负责碧螺宫丹药的供给,除了李春寒之外的长老弟子,都能得到高品质的丹药,只有李春寒一人例外,每次都只会得到些次品,关键是李春寒对此一直也从没有过异议。
李春寒见徐长老依旧如此,虽然恼怒但还是暂时退走,等待齐景升到来后再作打算。
山门那边,齐景升收到师傅李春寒的信息后,便急忙往回赶,同样的时间,林云儿则在竹楼那边开始闭关,准备步入金丹境。
岛上的徐士俊徐长老看见李春寒退走后,关了岛上的些许禁制,脸色丝毫不比当时返回岛上之前,跟李春寒简单交接时好多少。
待在屋内的许二则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依旧在徐长老的藏书楼中翻阅着各类书籍。
三层高的藏书楼,顶端挂着一块醒目的匾额,上书“湜沚”二字,楷书写就端正有力,只是行笔有些稚嫩。
匾额下便是三楼的回廊口,大门正对海面,风景极佳,大门的两侧有楹联一副“楼观沧海日,门对江海潮”,依旧是楷书写就,相比匾额运笔则老辣不少,显然是同一人,不同时期写就。
一层全是徐长老收集的一些与修炼有关的典籍,二楼则是一些有关医药、凶兽的典籍及徐长老自己整理的一些手稿,三楼则如同文人书房般,书籍从启蒙到那些名家经典一应而全,布置摆设也完全是读书人的书房模样。
此时的许二正坐在回廊门口的书桌边,桌上文人清供琳琅满目,但是许二除了用些屋内普通宣纸,用以摘抄书籍外,其余的都是用自己带来的。
徐长老很少来三楼,许二第一次来时,看见屋里摆设,就觉得这些东西虽不像徐长老之物,但肯定这些东西都是有其主人的。
许二没多问,徐长老也没讲,只是让他每日忙完安排给他的事后,便可自由活动。
“君子者,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许二笔尖下的小楷轻重得宜。
“恩,字不错,就是这话是屁话”,听见有人说话,许二抬头才发现,徐长老就在身旁。
许二正要起身行礼,徐长老抬手示意许二不必多礼后,也在书桌旁边的垫子上坐了下来。徐长老坐下后,看了眼两边门上的楹联,就望向远处的海天一线,许二便也跟着徐长老的视线望去,两人皆是沉默无言。
两人就这样静坐着,像一对午后在此乘凉观景的父子,海风徐徐,桌上的书页在海风吹拂下欲翻而不得,只能哗哗作响。
徐长老突然问道:“你觉得‘待人轻以约’这句话对吗?你可知说出这话的那位书院夫子,为何会有此句传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