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云儒二人摸不准货郎的来意时,店里的妇人给货郎端了吃食来,一并收了三人的饭钱,便继续去门外扫雪。
张三接着方才的话头,问货郎道:“你他娘的既然不是为了玉烟而来,那还跟着我们干什么?”
货郎吃着桌上的食物,笑道:“我是个童叟无欺的生意人,找上你们就是想做笔买卖,没有其他意思,不然也不可能帮你们挡下那三人不是?”
许云儒疑惑道:“做笔买卖?”
货郎脸上笑容不断,连连点头道:“对,做笔买卖!我是想买你怀中的小蛇,开个价吧。”
许云儒和张三对视一眼,张三率先开口道:“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货郎停下了筷子,看着许云儒笑问道:“你确定不卖?”
张三双手笼袖,盯着眼前的货郎,许云儒则笑道:“方才多谢出手相助,不过我怀中的小蛇算是我们的同伴,确实不能卖。”
货郎听闻此话,一直堆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低头沉吟片刻后,指着自己担子上的糖人,没来由地说道:“我做糖人可是一把好手”,继而看了看身前俩人,接着笑问道:“儒家向来禁止门生与妖兽为伍,你们不知道?另外年前的百里家族祸事,传闻就是带着一条青蛇的俩人所为,据说这两人和冥府关系不浅,不知二位是否知晓此事?”
许云儒答道:“略有耳闻。”
货郎点了点头,脸上再次浮现出生意人的和善笑容,说道:“你们再考虑考虑,如果答应做这笔买卖,除了你们开出的价钱外,我再送你们一枝糖人,如何?”
张三不屑道:“这事没得谈,再说了,你那糖人是金子做的,还是墨玉做的?”
货郎笑了笑,颇为自豪地说道:“在下李和儿,这做糖人的手艺可是天下独一份。”
许云儒起身说道:“买卖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二人还要赶路,就先行一步了。”
自称李和儿的货郎见许云儒二人起身离开,也并未阻止,只是笑道:“不急不急,你们先考虑考虑,我过两天再找你们。”
许云儒二人出了门和那妇人打过招呼,见货郎并未跟来,于是一路飞奔,打算去离此地最近的学堂避上一避。
走了大半天时日,许云儒突然脸色大变道:“我记起来了!那人居然是货郎李和儿啊!”
张三连忙问道:“他自己不是都说了他叫李和儿嘛,怎么了?”
原来许云儒是突然记起,之前不知在哪曾看过这样一则记载:
肩挑两火炉,踩红尘,踏山河。赚得铜板一二颗,炼化妖类三四只。干果、糖人,皆可长生。
散修虽无门无派,但也会有个别散修有着自己的传承,这货郎李和儿便是属于此列的散修。李和儿不单单是一个名字,更是这一脉散修代代单传的招牌,唯有师傅死后,传人才能继承这个名字。
货郎李和儿常日里贩卖干果炒货,但凡遇见入眼的妖类,就会开炉将其炼化成特殊的糖人,这种糖人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在危难时刻化作替死的分身。
张三听到此处,不由说道:“难怪他方才刻意提及糖人的事,不过依我看,他那担子上糖人也并无稀奇啊。”
许云儒道:“要是你得了块金子,你会整日举在手中招摇过市吗?”
张三扬了扬手中的竹杖,又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葫芦笑道:“那这算什么?”
许云儒颇为无语,自己所得的竹杖早已收起,张三却偏要整日拿在手中,一副我有重宝你不知的沾沾自喜样子。想到此处,许云儒又开口道:“方才那妇人也不一般。”
张三道:“风韵不减当年,这谁都看得出来。”
许云儒白了他一眼,解释道:“你见过哪位女子长着四十几岁的脸,一双手却是二十来岁的模样?”
张三一愣,细细回想一番,猛然醒悟道:“他娘的还真是啊,那妇人竟然是易容了,难不成她也是冲着我们来的?”
许云儒微微摇头道:“但愿不是吧!”
说完此话,许云儒突然停下了脚步,张三冲出去一大截又连忙折返回来,问道:“怎么不走了?”
许云儒还未回话,身后已传来段勍的呼和声:“东西留下,可绕你一命。”
张三转头望去,只见段勍一人追来,那位女子及老人却是不见了踪影,不等他作何反应,许云儒与段已是斗作一团。
巡山境对金丹境,两者相差一个境界,但在剑光四起中,许云儒出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竟是隐隐压了段勍一筹。
段勍先前与许云儒交手,知道许云儒的刀法稀松平常,却还未领教过许云儒的拳法,此番得见着实有些惊讶。
一旁观战的张三只觉得自己花了眼,自家公子的身影随着出拳速度的加快逐渐模糊了起来,那用剑之人竟是渐渐应付不过来,一连挨了几拳之后,趁着自家公子换气的功夫,这才得以有个喘息。
许云儒虽然压着段勍占了些小优势,但自己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一对拳头在与长剑硬碰硬之下,此时以变得血肉模糊。
渐入感觉的许云儒回头冲张三吩咐道:“接下来我会放开了打,到时候恐怕会控制不了自己,你躲远些,待到我平静下来之后,你再过来。”
被牵着鼻子斗了数个回合的段勍,重重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放开了打?好啊!今天就让你这个巡山境见识一下金丹剑修的本事。”
张三看着许云儒微红的双眼,脑海里浮现出当初许云儒捏着宋员外心脏的情景,这样的情景他只见过一次,却是至今记忆犹新。想到许云儒那犹如地狱修罗般可怖的样子,张三退后的同时不免又有些担心许云儒的安危,要知道上次许云儒可是还未到丧失心智的地步。
此时天色渐晚,空中彤云密布,四野朔风渐起,纷纷扬扬又下起漫天的大雪来。凛凛严冬里,千山不见痕,茫茫荒野中,乱琼裹碎玉。
许云儒与段勍在雪地里斗得难分难解,长剑所到之处,风雪皆是一分为二,铁拳触及之地,风雪倒飞而去。许云儒一身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但段勍也好不到哪里去,几次被许云儒一拳打的倒飞出去,每每躺在雪窝里时,他总有种自己是在和金丹境武夫交手的错觉。
段勍看着满身鲜血的许云儒,神色凝重了起来,许云儒好几次以命换命的出拳,让他在心境上已落了下风。他来此只是为了一柄仙器的机缘,拼命是理所当然的,可眼下许云儒那同归于尽的气势,竟让他开始担心起自己会不会阴沟里翻船。但好在他已是金丹境剑修,而金丹境对于剑修意味着什么?
本命飞剑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