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霜天雾不开,东西一川南北回。
惊雷四起三山动,公无渡船归去来。
许云儒跌入冰河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张三的下落,四周雾浓不可见五指,就连呼喊声也没能传多远,无奈之下,许云儒只好抽出横刀握在手中,在迷雾中转悠了起来。
没走几步,许云儒就发现了此地的异常。
冰河的迷雾中不仅安静的可怕,而且完全没有方向可言,这道不是说真的没有了东南西北,而是在这迷雾中,每当你走出几步后,你所面对的方向就会有所改变。
阵法!许云儒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来。
以他的见识,目前也只看出了这迷雾中有阵法,几步之隔便有不同的门道。自己看似是向东走去,实际上在这几步跨出之后,人或许就已经到了几丈远的别处,而整个人也改成了面朝南方。
最可怕的还在于,因为每次传送距离都不远,所以在阵法上没有一定造诣的人,或许根本就察觉不出这种诡异,从而步步出错不自知。
许云儒寻不到张三大为恼火,站在原地想了片刻,突然他举起手中横刀,猛地砍在脚下的冰面上,只觉得整条手臂被震的发麻,横刀几欲脱手而出。许云儒蹲下身,在横刀劈过的地方摸了摸,还是光滑如镜,没有半点劈砍过的痕迹。
向下不行,向上则不敢。
因为进来见,他抬头瞅了一眼冰河上的浓雾,当真是接连天地,直直地深入云海之中。这种高度,即使仙人境也飞不到最高处,更何况,云海之中指不定还藏着什么危险。
许云儒脑海里刚想到危险,原本寂静的浓雾中,突然雷声大作,闪电在浓雾中也难露全貌,但看上去却更加恐怖。继而沉闷**声震的脚下冰面微微颤抖,轻触在冰面上的刀尖,叮叮叮地响个不停,越来越急促。
显然,远处的那团雷云正在向这边靠近,许云儒来不及多想,一连跨出好几步之后,果然,雷云已到了刚才他所站的位置。
不等许云儒松口气,那团雷云又朝他飘来,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
为什么雷云不会被传送开?许云儒暂时想不明白,也来不及去深思,只是听见雷霆咆哮之声,他就知道,自己肯定禁不起这雷电的一击。
眼看雷云即将到达,许云儒在冰河的迷雾中乱窜了起来,起先还恼怒这诡异的传送阵法,可现在,许云儒只恨这传送的距离太近了些。
许云儒又跑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黑,许云儒的心随之揪成了一团。
他娘的!自己这是跑到了雷云覆盖的范围里了,先前跑的时候,忽略了这点,但自己这运气也太差了点吧。
闪电已在浓雾中划过,接下来就是雷劫的降临,许云儒心里不禁想到了,“吾命休矣”这四个字。
电光火石之间,许云儒原本已闭眼等着受死算了,可奇迹就在这个时候来临,不但身边的雷鸣声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而且就连眼前也豁然明朗起来。颇有种,‘守得云开见红日,拨开云雾见明月’的感觉。
睁眼一看,原来雷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散去,自己身前正停着一艘小船,船上无人也无楫,船身四周浓雾退开一丈有余,因而才显得明亮了些。
许云儒好奇地打量着小船,发现这艘普通小船,是独木舟的造型,船首赫然有一个印记,与他心口的印记,及冥府之人袍子背后的印记,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这冰河里面有冥府的人?不知是李秋山还别人?
既然李秋山是冥府的人,那打铁的老头十有八九也是冥府的人,风玉堂也有可能是冥府的人,见我遇难,所以派了这艘小船?
许云儒仔细一分析,觉得是李秋山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拖住了儒家的那位君子,没那么容易再来找自己。
而那秋铁匠和风玉堂更不可能了,他们远在白石城那边的山里,知道我的消息后,先不说来不来得及,就算能及时赶来救我,可依照风玉堂的性子,也应该直接来见我的,不可能人不出现。
莫非这小船和碧螺岛下面被困的那人有关?许云儒不禁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人送的腰带,不知这小船是因为腰带而来,还是因为自己胸口的印记而来?冥府与那人又有什么关系?
早遇见张三时,许云儒就发现了冥府的印记,与自己胸口的印记一样,当时自己不愿多想,如今自己接连和冥府的人接连扯上了关系,那就不得不好好想一想了。
绝地求生,别无选择,许云儒只好登上了小船,待到许云儒坐稳,小船自行在冰面上缓缓而动,一路所过,浓雾退散,雷霆与风暴皆避而远之。
船上,许云儒一路喊着张三的名字,努力搜寻着张三的身影,可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眼中满是焦急,心里愁绪千万。
冥府、印记、铁索镇压之人,这三者到底有什么联系,以及自己与冥府之人的相遇,这是有人刻意的安排,还是冥冥中注定自己与冥府有牵连?
刚刚脱险,靠在舟中的许云儒,想着想着,只觉倦意袭来。不知过了多久,当小船停下来的时候,一片连绵不绝的雪白大山,出现在睡眼惺忪的许云儒眼前。
许云儒上岸之后,在岸边等了一天任然不见张三,略一思量,在岸边给张三留下了记号,随之转身向雪白大山的深处走去。
小船将他带到了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因此,许云儒想去探寻一番,说不定这不可知之地的大山内,就藏着自己心中那些疑问的答案。
寒风呼啸,却天朗气清,空中只有寒风带起的碎雪。
许云儒呼吸着寒冷的空气,精神随即舒畅不少,又不禁想起张三来。
要是张三落在了冰河外面,那书院的人必定会将他带回去,可最终书院又会怎么处置他;如果张三跟自己一样,掉进了冰河,可要是也遇见了雷霆风暴,会不会也有小船去接他,毕竟他胸口的印记如今虽然模糊,但好歹也算有这么一个印记。
至于张三没有小船去接的情况,许云儒不敢去深想,他觉得张三是有大福运的人,肯定也会有小船去接的。
想到此处,许云儒又记起小青蛇还在张三身上,由此又记起,玉烟如今已烟消云散,心情不禁低落了几分。
回想起自己与玉烟,以及张三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许云儒这才发现,似乎自李和儿让他用小青蛇换玉烟之后,张三每次称呼自己时,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公子,公子”地叫个不停,显然那时张三与自己已有了间隙。
许云儒低声笑骂道:“你他娘的居然敢跟我闹别扭,等我再见到你,看我不收拾你”,跟着又自言自语补充道:“能再见到的,一定能!”
与此同时,冰河内的迷雾中,一个六七岁大小的童子,紧紧地抓着一个陷入昏迷的人,借着一阵吹向冰河外的飓风,幸运地出了冰河。
童子身上没有衣物,因而可以看见,他浑身伤痕累累,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中,骨头的碎屑和冰渣夹杂在一起,连同鲜血被冻住。
光着身子的童子,从冰河出来后,蹲在昏迷之人的身前,拍着他的脸不停地喊着:“张三!张三!”
趴在地上的张三同样浑身是伤,浑浑噩噩中感觉到有人喊他,于是用尽全身力气抬了抬眼皮,而后喃喃道:“嗯?小鸡”,接着就又晕了过去。
童子哪里知道张三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见张三醒来就又昏了过去,心中无比焦急,瞅了瞅荒无人烟的四周,只好双手将张三举起,像远处的山里飞也似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