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底层,凡是被关进兽笼的妖兽,均要等到渡船停靠时,才能与其主人见上一面。
张三在这期间,没少给看管兽笼的伙计好处,看管兽笼的伙计得了好处,见张三修为低下,加上那小兽奴也没多少本事,不像是能惹出麻烦的样子,因此这才让张三隔三差五地进入兽笼区域,但每次张三进入兽笼时,他都会跟在身边。
青梧,这是张三答应给小青蛇的名字。
凡是妖兽,自开了灵智那刻起,本就有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或者说是代号,是与其大道息息相关,类似于人的生辰八字。
一旦这个名字或者代号,落入旁人手中,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别人掌控,后果不是一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以描述的。
为此,但凡有点本领的妖兽都有一个对外的称号,例如北冥洲拥有梅园小天地的那只鹿妖,原本就自称周行道人,后又改名为陆丰。
如今天下间,为何只有大荒的妖兽日子过得最是舒坦?
就在于大荒的妖兽都能自己掌控着名字,除大荒之外十有八九的妖兽,甚至是凶兽,他们的这个名字代号,都被人类修士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人类修士但凡得到一头妖兽,就会以各自宗门的秘法拷问出他们的真名,然后以特殊手段将这个名字拘押在自己手中,只需心念一动,皆可掌控这头妖兽的生死命运。
这便是人类修士口中的,与妖兽签订契约。
听起来倒像是双方和谈的结果,实则其间的血腥过程,一般人类是难以想象的。
有的妖兽不愿意自己的后代继续为奴,往往会在接受拷问又难以自尽时,选择硬抗。
而硬抗拷问的代价,根据各家使用的秘法不同,结果也不尽相同,但毫无疑问,到那时死对她们来说,真的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张三给小青蛇带去‘青梧’这个名字,并且笑言:“咱们一行人,如今就剩咱俩了。以后你就跟咱公子姓,有道是‘凤鸣栖青梧’,以后你身边的大姑娘,小媳妇肯定少不了。在这方面,我可不希望你再走了我跟公子的老路,守着一棵树,没劲!等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娘的,一切又都晚了。”
许青梧没明白张三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毫不耽搁他得到姓名的激动,咧着嘴,露出两个尖牙,兴奋地说道:“张三,你别愁,你不是说咱现在凡是要忍嘛。等我长大了,咱再去那里,将老大找回来。我现在都有名字了,长大也快得很。”
蹲在笼子外的张三,看着站在笼子里许青梧稚嫩的脸庞,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许青梧闭着眼睛,一脸地享受。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要是让管事发现了,我这饭碗可就丢了”,渡船伙计不合时宜地出现,提醒张三离去。
从渡船底层出来,张三没有闲逛的心情,打算回房间打坐修炼,积少成多的道理,他现在比谁都懂。
回房间的路上,张三被人拦住了去路。
张三一抬头,才发现拦住自己去路的人,正是先前的那位公子哥。
挡着他的公子哥,怀里搂着个衣着清凉,妖媚迷人的女子,身后站着一名兽奴护卫,那位和他一起登船的老者,此时却不在身边。
“呦!这不是有一只小兽奴的公子嘛,怎么着,跟在你身边的小畜生呢?现在它在哪一层享福呢?”拦住张三去路的公子,一只手在怀中女子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着,打趣地笑问道。
张三习惯性地先看了眼那位女子,暗自吞了吞口水,这才将目光移向公子哥,笑道:“不长眼的畜生,自然待在畜生该待的地方。”
许青梧跟在他身边,他为了少惹麻烦,就让许青梧扮作他的兽奴,他也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唤上一句小畜生。
可这话从公子哥口中出来,张三自然不乐意,小畜生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公子哥没反应过来,张三是在讥讽他挡了路,反到是将张三偷看他怀中女子的举动看在了眼里,于是故意用力在女子胸前捏了一把,惹得女子娇嗔一声,使劲往他怀里拱了拱。
公子哥还故意回头瞥了眼身后的护卫,这才满意地笑道:“那是,畜生就该待在畜生待的地方,这才像话嘛。你以为谁都可以带着一群畜生,四处晃悠不成?”
张三没有搭话,只是大有深意地看了公子哥一眼,侧身避过公子哥后,快步离去。
公子哥也没拦着,他可不想把事情弄大了,毕竟他是偷偷来渡船下层开开荤的,要是让老头子知道了,那可没他半点好处。
看着张三离去的背影,公子哥不屑地冷哼一声,“没教养的东西,跟畜生有何分别,也活该穷鬼一个。”
贴在公子哥怀里的女子,手指在公子哥胸前画着圈圈,随即说道:“那种东西,怎么能跟李公子您比呢,单是您这胸怀,一般人就比不了呢。”
李公子感受着女子在自己胸口的挑弄,忍不住挑起女子的下巴,低下头嗅了嗅胭脂的味道,玩笑道:“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恨不得刮下你一层肉来,要不我发发善心,让你这小畜生也去给他开开荤?”
女子瞪了李公子一眼,将自己颤巍巍的风景往他眼前送了送,娇滴滴道:“那种只会耍嘴皮子骂人的货色,李公子怎么忍心将我送与他,这不是落您的名声吗?”
李公子看着女子嗔怒的一瞪眼,整个人又酥软了几分,心里暗道:“早就听闻,这渡船上**出来的兽女个个本领非凡,这才只是一瞪眼,我差点都没把持住,一会定要好好领教一番她的本领了。”
心中热血上涌,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几分,只是没走出几步,李公子猛地停住了脚步,先是一愣神,而后将怀中女子扯出,一巴掌扇在女子脸上,将这个娇滴滴的美人打出去丈许远。
这女子是渡船上**出来,专门伺候尊贵客人的兽女,修为肯定有,但都高不到哪里去,因此挨了这一巴掌,顿时半块脸颊肿起,嘴角带着鲜血。
被女子撞到的人,一看这女子是渡船上的兽女,本想发火去踢上一脚,但看见那位身后跟着兽奴护卫的公子后,随即又骂骂咧咧地走到远处站定,打算看一出好戏。
挨了一巴掌,躺在地上还没缓过神的女子,撑起身子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位李公子,正要习惯性地张口认错求饶,就听李公子怒喝道:“吃里扒外的畜生,爬回去!”
女子这才明白,原来李公子先前压根就没听明白别人在骂他,这是在怪罪自己看了他的笑话。
想明白其中的缘由,这位训练有素的女子,连忙收起楚楚可怜地模样,换作一副乖巧的样子,使出十二分的勾人力气,递给这位李公子一个眼神,缓缓道:“那奴家就爬回房间等您。”
显然这渡船上**出来的女子,在伺候人这方面还真是没得说,李公子果然没与她计较,爬回去与爬房间里,两者之间的不同。
渡船一共有三层,最上面住的都是贵宾,李公子本是住在顶层,为了尝个鲜,如今又偷偷在二层开了个房间。
这女子从一层一路爬回二层,一路上引来不少目光以及指指点点,但这些目光以及评头论足,都是冲着她身子去的,没有一个人对她心生半点怜悯。
妖兽而已,也值得我们这群山上神仙的怜悯与同情?
女子也知道,作为被人类修士掌控生死的妖兽,她唯一的价值就是自己的身子,其他的东西,都是一文不值。
尊严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他们这群兽奴的人生中。
因此,一路上被一道道火热目光洗礼的她,不但没有半点羞耻感,甚至还有点骄傲。
只要这些修士眼馋自己的身子,那自己终究会比大多数妖兽过得要好,难道这还不值得高兴?这还不值得骄傲?
李公子看着自己花重金买的兽女爬远,对身后的兽奴吩咐道:“跟我去办件事。”
兽奴护卫低头应了一声,紧紧地跟在李公子身后,脸上厌恶地表情一闪而逝,他自己也不确定厌恶什么。
那位兽女吗?好像不完全是。
李公子?自己应该没有这个资格吧。
自己?厌恶自己是妖族,还是厌恶自己无能为力?
他不敢再往深了去想,总之自己还活着呢,还能登上渡船顶层,这样的生活就挺好。
渡船底部,兽笼内的许青梧正掰着手指,嘴里嘟囔着:“十四,十五,十?下面该是十几来着,张三没教过我啊,算不清自己还要在这待多久,这可怎么办啊。”
许青梧有些生气,气自己一双手为什么只长了五个手指?方才要是再多一个手指头,数的时候不用换手的话,我肯定能数清楚的。
“唉,还是怪张三算了,明明知道我看见数字就头大,怎么不好好教我”,许青梧将双手掖进腋下,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又怪起了张三。
闲来无事的许青梧,想起张三最近一直念叨的几句话,“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啧啧,嗯?啧啧,张三整天念叨的都是啥玩意啊,还说这几句细细咂摸,让人回味无穷,我咂了这半天嘴,嘴皮都磨的快起泡了,也没见咂出个糖味来。这货果然跟老大没法比啊,太不靠谱了,还是老大对我好,老大的血是真的甜啊。”
许青梧砸着嘴巴,自己嘀咕了一阵,觉得没啥意思,于是扭头冲着旁边笼子喊道:“土鸡,你说说咱们还要在这呆多久。”
旁边笼子里,一只还未化形的五彩鹤,叽叽叽地叫了几声。
许青梧龇着牙,怒道:“不知道?!信不信出去后,我把你炖汤喝了?”
五彩鹤修行不够,还未化形,主人也没给它化形的机缘,但好在它本就有些灵性,虽没有开启灵智,但脑子还算活络,听见这小魔头要吃它,赶紧又叫了几声。
许青梧听后,说道:“也是,你都还长着毛没化形呢,不知道也是正常。”
就在这时,一阵开门声响起。
许青梧兴奋地站起身,朝门口张望着喊道:“张三,你不是刚走吗,咋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