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法达成一致，所以各派迟迟未曾开始行动，直到有人提到了年轻一代的弟子事。”
“当时属于五大派之一，后来被灵明寺取代的紫竹山庄的庄主，说起自己家一名资质平庸的弟子叛师改投圣绝派后，很快便实力大增，转头便将曾经得罪过他的原同门杀害。”
“这也算不上多大的事，但在紫竹山庄庄主挑起这个话题后，各门派无论大小，都纷纷说起了自己门派在最近（指百年以内）也发生过近乎于完全雷同的事，有的还不止发生了一起。”
“直到这时候，与会各派才发现，圣绝派的最大威胁所在，并不在于他们的实力。”
说到这里，一直说话都很顺畅的真念禅师突然变得有些迟疑和吞吞吐吐：
“……为了培养出实力强大的弟子，这个，各个门派采取的方式，都是让门下弟子自由竞争。”
“所以，那个，弟子之间嘛，难免会出现一些摩擦，而那些资质较差的弟子，实力自然不行，所以在资源和待遇方面，就多少有些差距……”
“而圣绝派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各派实力差、过得不如意的外围弟子收入门墙，将他们培养成高手后，以报复的名义，打击杀害各派天骄和亲传弟子……”
这时候李长河想到的，是他在突破破元境之时，发现的那处密室中，找到的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安家家主的留言。
于是他打断真念禅师：“所谓的‘资源和待遇方面有些差距’，指的是不是这些弟子的资源可以被随意抢夺没人管、可以被实力强的弟子随意侮辱、谩骂、乃至杀害？”
他看出来了，这老和尚多少还是有点真正的慈悲心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底层弟子的真实状况，但他的身份又不允许他对这种现象进行反对，所以刚才才会把话说得磕磕绊绊，像在打哑谜。
所以自己还是好心一点，主动帮这老和尚把话挑明了吧。
有了上一次被李长河直接说破的经历，这次真念禅师马上就把话转了回去：
“面对圣绝派这种用邪功戕害年轻弟子的行为，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当即就决定立刻组织人手，彻底剿灭圣绝派。”
李长河继续说破：“什么戕害年轻弟子，不就是害怕圣绝派将来会把那些被他们欺压的弟子都吸引过去，培养成强者之后，把矛头对准他们复仇吗？”
“而且，之前说的还是怀疑圣绝派用邪功，要人家自证，然后什么都没证明，就直接把‘邪功’直接石锤了？”
说真的，在神武大陆上，被欺压的底层弟子逆袭的真实案例并不新鲜，但在圣绝派出现之前，那都是零星的例子，往往百年也不见得能出一个。
这种程度的发生频率，完全在各方势力的掌控之中，这些势力甚至还可以利用这个成功逆袭的弟子进行宣传：
要不是有这种允许随意欺压、掠夺底层弟子的规矩在，像他这样资质差劲的人，怎么可能会知耻而后勇、奋发图强，最终成为一代强者呢？
你还在被欺负，那只能怪你自己不努力，看看别人如何如何……
在宣传个别样本的同时，对无数底层弟子的哀嚎和尸骨选择性忽视。
他能看懂这一层，无非就是这套东西，和他前世的某些记忆重合了：
领导靠着反复宣传一两个拼死工作，从底层爬上来的“典型例子”，妄图证明所谓“狼性文化”之类的东西，是能有效提升员工能力、帮助员工实现人生价值的制度。
顺便借此引导所有人无视绝大多数员工处于过度加班却薪资微薄、一身职业病甚至猝死、大量重复机械劳动根本得不到任何个人提升、把命拼上了也没有出头机会的现实。
两者虽然略有差别，但在李长河眼里都差不多，都是狗屁。
对李长河的说破已经习惯的真念禅师，虽然对李长河心存疑惑，但他还是先继续往下说：
“再往后，就是各个门派联手围剿圣绝派的战斗了。”
“到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和江湖上无数次的帮派冲突差不多，无非就是激烈了些，规模也大了些。”
听得出真念禅师对这类纷争并不赞同，但以他个人之力，也毫无办法。
“奇怪的只有一点：圣绝派在面对当时近乎于整个天下的强者围攻时，他们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回事一样。”
“除了在战斗中死战到底之外，直到战斗完全结束，他们没有人向对方问一句‘为什么’，也没有人叫骂。”
“那么，圣绝派被灭之后，你们找到他们靠人命修炼邪功的证据了吗？”还没忘记事情“起因”的李长河半嘲讽地问了一句。
真念禅师默默摇头：“未曾看到此类记载，只有人写道：那些在圣绝派招收过程中少掉的人数，依旧不知所踪。”
在李长河看来，这基本可以确定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毕竟要是真找到了，那些家伙还不得大书特书一番，来为自己的行为增添正义性？
也用不到像这老和尚说的这样，留下的记载或避而不谈，或东拉西扯。
但这回，真念禅师却微笑道：“虽然用人命修炼的证据未曾发现，但他们修炼的是邪功，这是绝无疑问的。”
“哦，怎么说？”
“在消灭了所有抵抗力量后，当时的人们在圣绝派的藏书阁中，发现了大批纸质书籍，里面全都是圣绝派的武学功法。”
“不知为何，圣绝派毁掉了他们存放修炼资源的仓库，却唯独没有来得及销毁掉这里。”
“而在圣地及五大派掌门简单翻看过这些武学之后发现，这些武学无一例外，全都是适合低资质者修炼的武学！”
“其中有的只有资质够差才能练成；有的高资质与低资质者修炼效果和速度相差无几……”
“而其中占绝大部分的武学，是那种并未标明资质要求，却写了一大堆身体、经脉状况，说是存在类似情况的人，可以无视资质尝试修炼。”
“经过掌门们的抽查确认，这些武学的效果全都是真的，所以是名副其实的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