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牧童已经从草棚出来,看到慕容云真完好如初却是大为惊讶。百草翁看了牧童一眼,牧童才收回目光,然后对着她恭敬的说道:“『奶』『奶』,那姑娘醒了。”
慕容云真一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两眼放光,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杨湛亦是兴奋不已,二人连忙向着草棚走去,却被百草翁止住。
“她刚刚用过『药』,现在只是清醒过来,接下来老身还要为她稀释身上剧毒,你们就不要来添『乱』了。”百草翁不耐烦的说道。
二人这才停下脚步,焦急的候在草棚外。
草棚内,百草翁将曲如风外衣退去,然后将一种漆黑的『药』膏抹在手上,这才轻轻的将手指探入从杨湛交来的口袋中。不一会儿,一只米白『色』的血蛭便被取了出来。
只见这血蛭不仅没有吸食百草翁手指,反而一动不动的乖乖就范。百草翁细细打量这血蛭一番,然后再轻轻的放置到曲如风的背上,曲如风顿时微『吟』一声。百草翁也不理会这些,继而又把剩余的血蛭一一放上。这血蛭一碰到皮肤便贪婪的吸吮起血『液』来,原本白『色』细小的身躯也顿时膨胀变得通红。但不一会儿这些血蛭又红得发紫,直到变成黑『色』后,便悉数如石子一般僵硬着掉落下来。
曲如风只觉得背上冰冷一片,又觉得头重脚轻,甚是恍惚,接着也倒了下去。
百草翁望着掉落下来的血蛭不禁眉头一皱,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良久,百草翁才从草棚出来。
“婆婆,如风怎么样了?”慕容云真急切的问道。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百草翁幽幽的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慕容云真激动的说道。
“不过活过来也很难。”百草翁凝神远望说道。
“啊?”慕容云真顿时心慌了起来。
“这回影神针之毒本来狠毒至极,已是不好解了,她又服了幽冥丹和另一种镇毒『药』物,须知这两种『药』物皆不利于去毒,反而使得原本的剧毒更加复杂多变。”百草翁说着,竟然有些生气的望着二人。
杨湛和慕容云真顿时后悔不已,但这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不服下镇毒之『药』,曲如风根本挺不到幽冥谷,若是不服用幽冥丹,曲如风恐怕早已命殒半途。而这些,百草翁自然是猜的到的,所以她终究还是没有多去责备二人。
“那可还有其他救治办法?”慕容云真追问道。
“灵犀之角能分离毒物,若能取来,我便有办法。”百草翁说道。
“灵犀之角!哪里可以找到灵犀?”慕容云真急切的问道。
“灵犀产于方外,中原并无见过。”百草翁说道。
“啊?这该如何去找?”杨湛诧异的说道。
“灵犀之角乃异常珍贵之物,非皇家贵胄不能有。”百草翁说道。
“此去临安千里迢迢,只怕要耽误了时候。”杨湛有些为难的说道。
“皇家贵胄不一定都在临安,这成都便有一位恭王,乃皇亲国戚。”慕容云真激动的说道。
“慕容少侠倒是见识不浅,那恭王确实有一只灵犀角。”百草翁看了慕容云真一眼说道:“只是相传这恭王吝啬非常,只怕到时候他未必会给。”
“那灵犀角终究是物件,如能换人一命,就算抢我也要把它从恭王府抢出来。”杨湛说道。
“大哥万万不可。我们取灵犀角本意是要救人,但如果抢夺而来势必要被朝廷通缉追杀,这样岂不是要陷大哥于不义?”慕容云真急急劝道。
“救人要紧,我也顾不了这么许多了。”杨湛直直说道。
“慕容少侠说的不错,你若是去抢来,只怕老身也再无容身之处了。”百草翁悻悻的说道。
“哎,那如何是好?”杨湛忍不住叹气道。
“大哥,还是由我去吧。我曾听说那恭王喜好打赌,而且愿赌服输,我便与他赌上一局。”慕容云真说道。
“二弟,此去危险重重,还是由大哥代劳。”杨湛说道。
“杨湛,此事还是由慕容少侠去较为妥当。老身还有一事要交托与你去办。”百草翁说道。
“婆婆但讲无妨。”杨湛说道。
“灵犀角固能分离剧毒,但分离之后,还需要猛『药』去毒,老身还缺一个『药』引子,需要你去找来。”百草翁说道。
“请婆婆明示。”杨湛说道。
“竹海边缘有一处星光湖,曾听人说在那见到过火眼白狸出没,你便去抓来。”百草翁说道。
杨湛点点头,随即便和慕容云真一起出发。
“灵犀角、火眼白狸皆人间珍奇,但愿他二人能顺利取来。”望着二人离开山谷的身影,百草翁不禁喃喃自语道。
杨湛和慕容云真出了山坳便分头行事,一番简短话别后,杨湛向西而去,慕容云真则往南而走。
竹海茫茫,罕有人烟,根本无路可寻。只见杨湛时而快步穿梭竹林,时而以凌云渡游『荡』枝头,待到残月升上来之时,杨湛已经接连翻越了好几座大山了。但即便如此,杨湛依旧身处茫茫竹海。
“竹海浩瀚,看来今日是到不了星光湖了。”杨湛不禁暗自感叹道。
慕容云真出发后,却是沿着百里溪速速的往前赶,等到百里汇入另一条河流之后,慕容云真又继续沿着河流往下奔走。因为他知道,这河流最终将要汇入大江大河。一旦有大江大河,便就可以渡船直达成都。
掌握些地理知识总是好的,慕容云真沿着百里溪汇入的河流再奔走几个时辰,已经隐约看到有个渡口,而这条河流恰好于此汇入另一条大江之中。
“船家,我要去成都府。”慕容云真急急的说道。
“公子,如今天『色』已黑,咱们明日再走吧。”船家说道。
“我救人要紧,必须速速出发。”慕容云真焦急的说道。
“此去成都府岂是一日可达?你若是救人着急,我还是劝你走陆路。”船家说道。
“陆路?”慕容云真好奇的问道。
“不错,江对面有驿道,公子若骑马前往,最多一两日便可赶到。”船家说道。
“那行,船家你送我过江吧?”慕容云真利索的说道。
船家于是摆渡将慕容云真送到江对岸,给足银两后,慕容云真便匆匆离去。
“如今天『色』已黑,公子需多加提防。前方山脚下有个驿站,公子可到那歇脚。”临行前船家好声劝道。
“多谢船家了。”慕容云真拜谢道。
天『色』渐黑,除了江浪拍打石岸的声音,这端再无它响。慕容云真随即以纵云功急速前行,一炷香之后,便赶到了驿站。
驿站内,一胖一瘦两个驿卒正围火夜饮,见到一个书生前来,却也不理会。
“两位差哥,小弟要前往成都府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慕容云真焦急的问道。
“成都府自然是……”胖驿卒懒懒的说道,却被瘦驿卒一把拉住。
“成都府自然是向那个方向走!”瘦驿卒指着右边说道。
“多谢两位大哥!”慕容云真于是转身向瘦驿卒指着的方向走去。
“我说,你咋骗人家呢?”胖驿卒不解又不满的问道。
“胖子,你看那书生衣着得体,不像乡下人家……”瘦驿卒『奸』笑着说道。
“他穿着得体关我屁事。”胖驿卒却白了瘦驿卒一眼,然后继续大口吃菜。
“难怪你一辈子穷酸,没有一点智慧。”瘦驿卒轻蔑的说道。
“你有智慧?怎不见得你富贵通达?”胖子却是不服气的说道。
“行,不和你这个呆子饶弯子了。这夜黑风高的,那书生一人行路,咱们何不扮作山贼,劫些银两花花?”瘦驿卒得意的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劫了他他也没法子。”胖驿卒忽然得意的望着瘦驿卒说道。
二人于是一番乔装,然后骑上驿马一路追赶,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慕容云真。不待慕容云真反应过来,二人已一前一后的将他堵在驿道中间了。
慕容云真见山贼堵截,自是暗叹倒霉,于是恭喜的说道:“在下赶路去成都府,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我们知道你要去成都府……”胖子厉声说道,却被瘦驿卒狠狠的敲了一下。
慕容云真于是好奇的望住他。
“小子,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瘦驿卒洋洋得意的说道。
“对,留下买路财!”胖子随即凶神恶煞的附和道。
慕容云真却迟疑起来,但定睛一看,却是哭笑不得。原来这胖瘦驿卒所骑的马,还挂着驿站的标识。方才那胖驿卒说知道他要去成都府的时候,慕容云真已经察觉出异样来,如今在看到驿马,自然可以确定这二人身份了。
“二位不是刚才驿站的差哥吗?”慕容云真迟疑着说道。
“嘿!行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胖驿卒随即扯下面罩,憨憨的说道。
瘦驿卒却是气的差点没倒过去。但既然被识破,索『性』也扯下面罩来。
“果然是二位差哥。为何你们要扮作山贼吓唬我?你们可知道身为官差,知法犯法是要罪加一等的?”慕容云真责问道。
慕容云真义正言辞下,二人顿时被震慑住了。
“我们不是要吓唬你,我们来是要告诉你成都府不是走这个方向,要走那个方向。”胖驿卒憨憨的说道。
瘦驿卒却又是心中一阵苦闷难当,于是恶狠狠的瞪了胖驿卒一眼,喝道:“你不说话会死?”
“可是人家说的没错,咱们若是动手了,非得坐上几年牢。”胖驿卒悻悻的说道。
“呆子,这里荒山野岭,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瘦驿卒举目四望后厉声说道。
胖驿卒这才停下声音来。
“小子,识趣的就留下些钱财。不然在这荒郊野岭的,只怕要便宜了那豺狼虎豹。”瘦驿卒抽出白花花的官刀指着慕容云真说道。
“对,留下银两!”胖驿卒见慕容云真退后,便马上跟着喝道。
二人持刀相向之下,这荒山野岭哪里还可以藏身?慕容云真只恨自己不会武功,倘若有大哥一半的身手,也不至于像这般身陷囹圄。
瘦驿卒见慕容云真步步后退,便驾着驿马紧紧相『逼』。慕容云真自知驿道跑不过他们,唯有退入旁边山林。瘦驿卒见状却是心中一喜,慕容云真进入山林对他来说简直是自寻死路。二人随即下马,急急尾随,只望对慕容云真来个瓮中捉鳖。
胖瘦驿卒熟悉山中情况,对慕容云真来了个包抄,不一会儿便将他围了起来。
“小子,大爷没空和你玩,识趣的留下钱财,不然此地就是你葬身之处!”瘦驿卒恶狠狠的说道。
“君子岂可受人胁迫?莫说我没有多少银两,就算有多余也不会给你们的。”慕容云真虽然无路可走,但也临危不惧的说道。
“我们都跑了这么长的路,你也多多少少意思一下吧?”胖驿卒不耐烦的说道。
见慕容云真毫无行动意思,瘦驿卒便喝住胖驿卒:“胖子,别跟他啰嗦,他不识相,便怨不得我们。动手!”
话音未落,一胖一瘦两个驿卒随即从两边扬刀杀来。慕容云真大骇,急忙抽身躲避,虽然躲的不怎么漂亮,但终究是免了一劫。
胖瘦驿卒扑了个空,于是继续追上来。慕容云真唯有夺路而逃,但山中杂芜丛生,又没有方向,不一会儿又被截住了。
慕容云真没有办法,唯有从地上拾起一段树枝指着二人,示意自己要顽强抵抗。但月光之下,胖瘦驿卒手里的官刀却是明晃晃的,显然比这树枝要威风的多。
“胖子,你且一旁站着,看我如何收拾这嘴硬的家伙。”瘦驿卒得意的说道。
胖驿卒随即坐到一旁观看。
只见那瘦驿卒扬刀冲来,慕容云真便以树枝在跟前胡『乱』敲打一通。说也奇怪,瘦驿卒虽然出刀抵挡,但一架便觉得虎口剧痛,刀亦掉落在地,自然免不了被慕容云真手中树枝一顿『乱』打。
原来慕容云真体内真气游走,乃是内力源源不断的积累生长,虽然不会任何招式,但此刻他的内力修为却早已炉火纯青。于是后面一通『乱』打,却也打得瘦驿卒疼痛不堪,早已是口鼻流血了。
见到此景,慕容云真还以为是闹出人命,自是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树枝丢弃一旁。而那胖驿卒见慕容云真以树枝一下就打飞瘦驿卒的官刀,自是认为他武功高强。如今瘦驿卒倒地哀嚎,胖驿卒自然心中害怕,便急急跪在地上求饶了。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胖驿卒连连说道。
胖驿卒再叫一番后,见无人回应,才抬起头看去,只见慕容云真早已踩着纵云功飞身到驿道上了。
“果然是世外高人!”胖驿卒忍不住叹道。
胖驿卒于是扶起痛苦不已的瘦驿卒,喋喋不休的骂道:“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慕容云真来到驿道,恰好看到驿马正停在路边,随即翻身而上,直朝着成都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