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猛至极的降龙十八掌竟然能够打得如此细腻灵活,着实让四座看客大开眼界。
柳残照的三尺青锋被郭元刚以掌法囚住后,却是进退不得,只好御出内力看能否突破开来。但郭元刚右掌翻转之际,左掌也顺势而出,便正似一手拉他过来又一手出击回补。如此一来,柳残照却哪里还有心思再去御出真气?
柳残照大呼不妙,唯有顺势一转手腕,身子再往长剑上一靠,如此才算勉强避开这一掌。只见郭元刚左掌劲猛的击打在了柳残照的长剑上,柳残照的身子便传出一阵沉闷之响。
柳残照随即如落叶般的飘坠下来,却还未站稳便暗含了一口鲜血。场下之人皆骇然万分,想不到柳残照作为一派掌门竟然三两招便被郭元刚所伤,丐帮帮主的武功的确厉害非常。
“柳掌门,可无大碍?”郭元刚急急问道。
但柳残照却硬生生的把口中所含鲜血咽了回去,反倒故作振奋的说道:“郭帮主的降龙十八掌果然厉害,但我苍山派回风剑尚未尽数使出,且再与你过过招。”
柳残照说罢便又长剑来回拨弄一番,然后才左右飘忽的对着郭元刚挥舞而去,此等情景,委实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柳掌门的剑法固然绚烂夺目,但却绝不是那郭帮主的对手。”杨湛默默说道。
静思、静觉等人皆点点头。天下任何一种武功如果只是好看,但却不能取得应有的效果,便等同于案头陈放的花瓶,总归要落得个华而不实的名声。
郭元刚见柳残照如此繁杂的出招变招,却也是心头暗暗犹豫起来,但经过一番交手破解后,郭元刚也大致明白了其中路数,便不再管他如何招式如何,自己只顾照着降龙十八掌的套路发招出去。
郭元刚双臂一震,两掌便前后交接的推送过来。柳残照只觉得面前如有狂风大作一般,手上的剑招也不听使唤的飘忽起来。待他用力矫正出招路数之时,郭元刚的一路掌法已经『逼』近身前了。
柳残照大惊失『色』,连连收剑闪避。但郭元刚的掌法却前后相连,他躲开前掌,后掌又尾随而至,实在让人应接不暇。郭元刚的每一掌都极尽刚猛本『色』,柳残照先前隔着长剑挨了一掌,早已是心有余悸,却哪敢再受他一掌?便见柳残照四处游走躲闪,根本无法再发出剑招来。
如此再战三五回合之后,柳残照却连躲闪的地方都没了。但郭元刚并非穷寇猛追之人,既然胜负已分便收起双掌。
柳残照虽心有不甘,但继续打下去自己只怕更加狼狈,便气喘吁吁的对着郭元刚说道:“郭帮主内力深厚无比,实在让人佩服。若柳某也到了郭帮主这般年纪,定能在本门内功心法上有所突破,我这回风剑法也必定能让郭帮主大开眼界。”
说罢,柳残照便收起长剑忿忿的走下台去了。郭元刚只好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作辑道:“承让了。”
杨湛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花玲珑好奇不已,便问道:“湛儿何事好笑?”
“堂堂一派掌门,输了就输了,何必再在口头上赢回来?”杨湛鄙夷的说道。
原来柳残照临走时候所说的话,便是郭元刚仗着自己多练了几年内力才胜过与他,并非只是自己技不如人。只是杨湛不懂的是,江湖素来讲究面子地位,如果不幸处在了逆境之时,这些人哪怕是自己胡编『乱』造也要弄个台阶下来。
这样的道理花玲珑也不太懂,便笑道:“江湖上总有些人死鸭子嘴硬。”
郭元刚与柳残照战罢,便轮到阵法比试的交手。早早登台的湘西二老看罢对方擂台比试之后,才惊呼自己还没有开战,便一唱一和的对着四周大喊道:“在座可有使用剑阵的,大可上来与我们一战。”
杨湛看了看静思、静觉等人,便说道:“师太何不去试一下六点梅花阵?”
但未及静思答复,场外便传来一阵清朗的话音:“太湖四友,特来会一会二老。”
众人随即抬头望去,却见东面楼阁中有四个飘逸的身影跃出,待落在擂台之上时候,却是一群儒雅文人。
“在下蒋直松,携二弟李调笙、三妹梅影、四弟兰佩玉特来拜会湘西二老。”蒋直松悠缓的说道。
湘西二老却似乎受不得这斯斯文文的话语,便直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但蒋直松却默然一笑,问道:“却不知二老知道了什么?”
“不就是你叫蒋直松,他叫李调笙,她叫……老古,那女的叫什么来着了?”彭宇老说着说着便支吾了起来。但古尘封也记不得太湖四友的老三名号,便只好嘟嘟囔囔着开打。
“两军交锋,却不知来者名号、底细,岂是知己知彼之道?”蒋直松笑道。
湘西二老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太湖四友终日乐于湖光山『色』,想来也不过是纵情游乐之徒,知道和不知道却也没有什么分别。”
“哈哈,此言差矣。我等虽时时泛舟太湖之畔,但偶尔也钻研武学。譬如我这三妹梅影,其善于山水墨画,便以其道入武,学得一手精妙的『迷』花点『穴』手。”蒋直松朗朗笑道。
“『迷』花点『穴』手?听起来便是『妇』人舞风弄月之举,不值一提。”古尘封不屑的说道。
“二老还未见识我的『迷』花点『穴』手,便下得如此定论?”梅影悠缓的说道。
却在彭宇老正欲说话之时,梅影探指一拨,手上便捏住了三五落叶。如此精妙手法,却是看的场下一片叫好。湘西二老见识了梅影的手法,却也暗暗佩服几分,便说道:“手法还算不慢,那你们几个有怎样的本事呢?”
“我大哥蒋直松酷爱书法,乃独创一套书生剑法,以剑代笔着实一绝;而我二哥李调笙醉心琴艺,锦瑟五十弦,弦弦迸发内力伤人;至于晚生,则独好对弈之妙,虽武功平平,但下棋之道却难逢敌手。”兰佩玉洋洋自得的说道。
“上这台来可不是要与你下棋的。说完了便速速开打吧。”古尘封不耐烦的说道。
便见太湖四友列阵分开:蒋直松与梅影并列在前,李调笙与兰佩玉则各自倚住一角,却各自亮出了自家兵器来。蒋直松从腰间取出一柄大理浪剑,梅影双手戴上一副银丝手套,李调笙则翻出一把古琴,而兰佩玉则十指夹着无数黑白棋子。
湘西二老却无这般讲究,只是原地各自取出长剑、吴钩来,只见二人兵器一亮,便齐步朝着太湖四友奔袭而去。
蒋直松与梅影率先和湘西二老接上手,便陷入一阵纷『乱』的缠斗之中了。只见古尘封剑锋凌厉,才一出手便『逼』得蒋直松急急退防;而彭宇老的一对吴钩也让梅影难以轻松施展开来。形势似乎朝着有利湘西二老的方向倾斜。
但太湖四友毕竟还有两个人,便见李调笙手扶琴弦一拨,便有一道尖锐之声想起。古尘封只觉得耳畔划过一道劲风,几缕须发便被削断了。而兰佩玉则按着奇特的步法在原地来回交叉行走,却是每走一步便发出一枚棋子,着实让彭宇老无法全心全力的对付梅影。
湘西二老对着前排二人一番发招,却时时要顾及后排二人的偷袭,实在打得不痛快。便听彭宇老喊了一声“双浪叠翠”,二人便一高一低的来回错开。
蒋直松看出二人是要越过自己去攻击李调笙和兰佩玉,便急喊一声“余音绕梁”。只见蒋直松与梅影皆转身各自退到李调笙与兰佩玉身后,如此一来,便将二人顶到前排去了。
这不正是湘西二老求之不得的吗?便见二人忽然兵分两路的各取目标,转眼间吴钩和长剑就已经指到对方面门了。但李调笙和兰佩玉却稍稍一退,原本转至二人身后的蒋直松与梅影便又突然出现在了湘西二老面前。原来蒋直松与梅影此番变化乃是诱敌深入之策,如今湘西二老果真放手攻来,岂不正中他们下怀。
便见蒋直松长剑纵横交错的挥舞一番,便已侵近古尘封身前;而梅影亦是一个侧面突进,双手也直取彭宇老命门『穴』道了。
湘西二老大呼不妙,唯有闪身退后。但蒋直松与梅影却紧紧咬住不放,而李调笙与兰佩玉此番也接连打出暗器偷袭之招,着实压得湘西二老喘不过气来。
古尘封和彭宇老这才发觉这太湖四友的能耐,且不说后面两个发暗器的,便就是蒋直松与梅影就已经可以和自己大战数十回合了。而李调笙与兰佩玉所发的暗器,中能恰如其分的避开蒋直松与梅影后突袭二人,如此一来,场上的湘西二老便渐落下风了。
这一番对决看的场下大呼过瘾,但静思却眉头稍稍皱了起来,如此强敌,却不知慈航庵的六点梅花阵能否抵御的了。
杨湛看出静思心思,便说道:“太湖四友和湘西二老固然各有绝技,但所走的路数始终还是单打独斗,等下师太大可以六点梅花阵败他。”
静思看了看杨湛,这才舒缓了一口气。
湘西二老在场上落得下风之后,彭宇老便对着古尘封喊道:“双雁南飞。”湘西二老随即一番变阵,二人转而一上一下的全攻蒋直松一人。
这才是湘西二老独步一时的绝技,便就是古尘封剑封上三路,彭宇老吴钩截下盘,二者相互补充又相互递进,可谓进可攻退可守之妙招。蒋直松一番手忙脚『乱』,险些受伤。
见湘西二老只取蒋直松,梅影便放开手脚对着二人使出『迷』花点『穴』手来。但湘西二老此番合招出击,本就为求各个击破,如今见蒋直松剑法凌『乱』的退守一旁,便心有灵犀的转攻梅影,却正巧来了个狭路相逢。
梅影一对一尚且无胜算把握,何况如今是二人天衣无缝的联手攻来?但既然上去了,梅影便无回撤的想法,随即双手交错起舞,场上顿时想起呼呼风声。
但呼呼风声之后,却是“铛铛”响声,梅影的一路『迷』花点『穴』手皆被湘西二老用长剑和吴钩一一化解,若无银丝手套保护,梅影那一双玉手只怕早就血肉模糊了。
梅影一击未成,反而身陷湘西二老的合围之中了。蒋直松随即大喊一声:“岁寒三友。”,李调笙和兰佩玉便急步上前,如今正和蒋直松站在一条线上了。
只见梅影一个疾步撤身,后面的三人便侵袭而上,却各自连发几路看家本领。湘西二老合二为一,总算能够抵挡的住。但此刻梅影却如灵蛇一般的回身游走于三人之间,便再度择机发出『迷』花点『穴』手来。
湘西二老哪里猜得到梅影会杀他们一个回马枪?便见二人一番仓促应对,却不料此举正好打『乱』二人之间默契的配合。蒋直松随即长剑架开二人,李调笙与兰佩玉则急急发出暗器,便彻底的隔开了二人。
湘西二老大呼不妙,但彼此却再无法汇合到一起了。场上的形势随即变成两组二打一的局面,胜败便就此决出。
“若论单打独斗,你们中却无任何一人可以胜出于我。”彭宇老亦是不服气的说道。
但蒋直松却饶有兴致的反问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二老何必如此纠结?我们今日本就比的是阵法,二老若是要单打独斗,那便郭帮主可正等着对手呢。”
“彭老,莫要多说了。这太湖四友硬生生的把阵法比试变成多人合围的把戏,果真狡诈非常,这方面岂是你我可以与之对比的?”古尘封轻蔑的说道。
如此一说,古尘封才心里舒服了起来,便对着蒋直松忿忿的说道:“佩服,佩服。”
蒋直松却微微一笑说道:“我以阵法变换迫使你二人无法发挥,不正是破解了你湘西二老合体联攻之术?倘若你也能『逼』得我太湖四友各自为战,那岂不是你湘西二老阵法告我一筹?”
杨湛对这等口舌之战毫无兴趣,但场下却仍然有人喝彩起来。湘西二老只觉得老脸无光,便朗声说道:“那,这是你自己说的,后面再来挑战的人记着,只要让他们无法同进同退,便轻松取胜。”
说罢,湘西二老便大摇大摆的走下台去了,剩得太湖四友咬牙切齿的站在擂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