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云长老惊才绝艳,陆某也是爱才之人,本也不忍心出手加害于你,要怪就只能怪你出身天云宗了。”
云中君还待开口骂她,却感到腹中的剧痛变本加厉,似乎肠子已经寸寸断裂,哪里还有气力再说话。
熊铁真被陆云的峨眉刺顶在太阳穴上,也是心惊肉跳,涩着声音对仍然端坐在席上的三位长老道:“刘长老、徐长老、方长老,还请三位长老看在熊某盛情款待的份上为熊某美言几句。”他也不傻,已经看出巨阙门、烂柯寺、万松院已经和锦绣谷勾搭在了一起,这次突然对天云宗发难显然是四个宗门事前就商量好的。
听了熊铁真的话,坐着的三位长老仍然不动声色,自顾自地饮者瓮头春,摆明了以陆云马首是瞻。
陆云手中稍稍用力,峨眉刺往前顶了几分,刺尖刺入熊铁真的皮肉,顿时就有几缕鲜血从熊铁真的太阳穴溢出,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陆长老,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熊铁真感到太阳穴传来的刺痛,连声高叫,整个人连一动都不敢动。
陆云贴近熊铁真的耳朵,在他的耳廓边上呢哝软语:“熊大城主,你的命能不能留住就要看你自己了。”说罢吐出猩红的舌头,在熊铁真肥大的耳垂上轻轻扫过。
她的舌头湿滑冰冷,如同一条毒蛇一般,让熊铁真浑身打了个寒战,连带着那柄峨眉刺又往他的皮肉里钻了一分,痛得他龇牙咧嘴。他忙道:“陆长老,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说个不字熊某就不是好汉!”
陆云嘿嘿一笑:“你现在哪里有半分好汉的模样。”虽然她口上戏谑,但手中的峨眉刺还是松了松,另一只手往袖中一摸,掏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送到了熊铁真的嘴边。
熊铁真只觉得一股浓重的腥臭从那颗药丸上传来,几乎要让他呕吐出来。
“快点吞下去。”陆云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形势比人强,熊铁真闭上眼睛一张口将黑色药丸吞入了口中。这颗药丸也颇为奇特,一入口便化作津液顺着他的咽喉滑入了他的腹中。
见熊铁真老老实实地服下了药丸,陆云嫣然一笑,原本握在手中的峨眉刺倏然不见,整个人往边上的椅子上一靠,举起酒盏痛饮了一杯:“想不到这次行动会这么顺利,真是可喜可贺啊。熊城主,你也坐,不必拘束。”她说话间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了此间的主人。
熊铁真不知道陆云逼着自己服了什么东西,此刻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哪里有心情和她说笑。他看着紧皱着眉头在地上颤抖的云中君,突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说不定下一刻倒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陆云似乎看穿了熊铁真的心思:“熊城主,你不用担心,你服下的又不是什么穿肠毒药,不过是读心虫的虫卵而已。”
熊铁真闻言骇然色变,读心虫的名头他也听说过,只要服下虫卵,读心虫就会瞬间破卵而出,沿着经脉钻到脑部,脑子里闪过的每个念头都会被读心虫探知,一旦有二心,读心虫就会将他的脑浆吸食殆尽。
“只要熊城主能好好地为我们四派做事,一起对抗天云宗,奴家怎么舍得加害你这样精壮的男人。”陆云伸手从熊铁真壮硕的胸口拂过,似乎对他的胸膛垂涎三尺,让熊铁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等到天云宗覆灭,我自然会将读心虫取出。”
熊铁真咽了口唾沫,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不知陆长老要熊某做些什么?”
“花园里的天云宗修士应该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你且带着你的人去收拾一下,不要留一个活口。”说这番话的时候,陆云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捏死蝼蚁。
熊铁真扫了一眼地上的云中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这个,云长老该怎么处理?也一刀杀了么?”
陆云瞥了云中君一眼,笑道:“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就这么杀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先在你的牢里押上几天,磨磨他的性子,再让他伺候本座。本座倒是很期待慕云那条老狗看到他的爱徒变成我的面首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说道这里她忍不住放声大笑,状若癫狂。只是笑声只持续了几息的时间就戛然而止,陆云的脸又阴冷下来:“熊城主,料理完了那群杂碎,记得给天云宗发个传信纸鸢,就说这次妖兽之潮太过猛烈,我们抵挡不住,让天云宗再派人来援。”
烂柯寺的方浊方长老闻言忍不住赞道:“阿弥陀佛,陆长老这围城打援之计实在太妙了。”
“这哪里是什么围城打援,应该是引蛇出洞吧。”万松院的刘长老也是嘿嘿直笑,白日里儒雅的风度已经当然无存。
熊铁真快步向外走去,他此刻只想离这群蛇蝎远一些,纵然他也不是什么忠厚老实的人,可和这群人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熊城主,请留步。”就在熊铁真要推开莲花厅的大门时,身后又响起了陆云的声音。
“陆长老有什么吩咐?”他的身子一窒,冷汗都冒了出来,还以为陆云知道了自己的腹诽。
“你从你的手下里挑几个男修士,晚上送到我的厢房来。”陆云双眼微眯,声音柔腻腻的,“要精壮点的,可不要藏着掖着。”
熊铁真点了点头。传言锦绣谷的陆云无男不欢,每晚都要男修侍寝,而且喜新厌旧,一旦有了新欢,必定将旧爱抽魂炼魄收在她的法宝合欢囊里。他今日才晓得这些传言都是真的,看来自己又要牺牲几名手下了。
熊铁真带着一群修士走进花园,发现花园里已经是群魔乱舞,锦绣谷的女修和其余几派的男修搂成一团,城主府中娇花一般的侍女们也被酒精上头的修士们剥得赤条条的,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当然天云宗的修士并不在群魔之列,他们一个个或是伏在桌上或是倒在地上,都已经不省人事,显然是被什么药迷住了心性。
熊铁真一挥手,身后的修士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将已然神志不清的天云宗修士一个个拖了出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斩仙台上的鬼头大铡刀,当然在被处死之前他们身上的法器、灵石都会被搜刮一番,用来填补熊铁真已经空虚了的府库。
云中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置身于牢笼之中,双手和脚踝上都被铁锁锁着。他试着运起灵力想要挣断铁锁,却发现灵气根本无法凝聚起来。低头一看,他才发现铁锁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显然是这些符文将他体内的灵气完全禁锢住了。
他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刚刚升任天云宗长老,转眼间就沦为了阶下囚。忽然他耳旁传来几声嘶吼,转头一看就发现自己并不是牢笼中唯一的囚犯,在他身边还蹲着一只猿猴状的妖兽,脖子上套着个灰不溜秋的皮项圈,正对着他张牙舞爪,不是朱厌又是什么。
世事就是无常,只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一人一兽就从敌人变成了狱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