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剑坚韧的剑身在地面上一撑一弹,她整个人借着这股劲改变了去势。与此同时,偷天弓射出的箭已经飞到了林嘉鱼原来的落点处,整块青石板都在这一箭之下爆裂开来。
石砖爆裂的瞬间,林嘉鱼才堪堪落地。只是她的脚尖刚落在地上,那些向她围拢过来的护卫彼此都很有默契地举起手中的枪戟对着林嘉鱼攒刺过来。
林嘉鱼无心恋战,猛提一口气,便纵跃而起,向断岳楼二楼的窗沿飞掠过去。
偷天弓口中一声爆喝,再一次拉开手中宝弓。他还从未将这张弓拉得那么满过,弓弦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崩断开来。
林嘉鱼听到下面的弓弦声,知道这一箭必定非同小可,忙催动体内灵气,加快自己飞掠的速度。
一声炸响猛然响起,百炼镔铁箭猛地飞窜出来。这一箭灌注了偷天弓丹田气海中几乎所有的灵气,一箭射出后偷天弓身子一软,若不是边上的护卫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将他扶住,偷天弓这才没有软倒在地上。
百炼镔铁箭带着一连串破开空气发出的爆响,从下方猛然向林嘉鱼心口处奔去.这支箭实在太快,须臾之间与林嘉鱼的距离就已经缩小到了一臂之内,要想闪避已是不可能。林嘉鱼只来得及将贪欢剑在身前一抖,剑锋正好磕在箭簇之上。
百炼镔铁箭来势实在太猛,林嘉鱼又是真元不足,一磕之下箭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嗖得一下就钻入了林嘉鱼的肩膀,与此同时,附着在箭簇上的灵气猛然爆裂开来,将林嘉鱼的肩膀上的伤口扩张开来。
林嘉鱼口中闷哼一声,但却没有做丝毫地停留,左手搭住断岳楼二楼的窗沿一用力,整个人变像一条鱼一样从窗口滑了进去。
偷天弓见林嘉鱼硬捱了自己一箭闯进了断岳楼,一运灵气就想追着她进去,谁知脚在地上一踏,身子才向外挪了几寸就全身一软。他知道刚刚消耗的灵气太多,不休养上几日是没法继续厮杀了。
偷天弓挥了挥手,口中蹦出了一个“追”字,其他的护卫毫不含糊,一个个腾空而起,从二楼的窗子鱼贯而入,紧追在林嘉鱼身后。偷天弓知道眼前这个女贼既然能从自己的宝弓下溜走身手就决不可能弱,他手下那几个护卫追上去也不过只能拖缓她的速度,要想将她擒住不太可能。断岳楼是断岳山庄的重中之重,决不能有半点闪失,他略微想了一下便从腰间摸出一个漆黑的圆珠,两个手指一捻,圆珠立刻窜上半空,发出一声爆响,绽放成一个断岳山庄的标识。
胡云飞此刻正带着一群庄客扼守在鲤鱼口。这鲤鱼口是闯断岳山庄必经的要道,地势险要,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刚刚胡云飞赶下来的时候,山门处已经失守,断岳山庄的子弟正狼狈万分地往山上逃窜过来。若不是胡云飞及时赶到,他们恐怕要一路退到山巅去了。
胡云飞是断岳山庄的定海神针,他一出现原本低落的士气才提振起来,在鲤鱼口重整旗鼓,借助着鲤鱼口的险要地形将来犯的敌人死死地挡住。
胡云飞带着手下子弟和来犯之敌交锋了几个回合后,立刻就明白之前胡杰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这些人正是天云宗的弟子。他手中的断岳刀上已经沾满了鲜血,那些血全部是断岳山庄子弟的。此刻的鲤鱼口就如同一个磨盘,不断将天云宗和断岳山庄的人碾成血肉,有些弟子被这场景吓得胆寒,忍不住想要后退,胡云飞为了稳定人心也只能把这些人当场斩杀。
胡云飞很想冲出阵去厮杀,但是每当他这个想法掠上心头的时候,目光就会瞟向坐在对面阵中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身上罩着漆黑如墨的袍服,双手抱在胸前,头上戴着一个竹笠。竹笠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胡云飞摸不清这个神秘男人的身份,但他知道头戴竹笠的男人修为高深莫测。每当断岳山庄这边有几个头目带着弟子把冲上来的天云宗弟子击退时,这个神秘男人就会像鹰隼一般从阵中掠出来,一击将断岳山庄这边的好手毙命当场。他的出手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胡云飞根本看不清他用的是什么兵刃。
胡云飞自问自己对上山庄里的那几个好手也不见得能做到像神秘男人那样干脆利落地一击毙命,他明白神秘男人的修为在自己之上,所以他没有出阵的勇气,生怕自己也陨落在神秘男人的手里。没有了胡云飞这一级高手的牵制,天云宗的竹笠男人就像剃刀一样将断岳山庄这边的好手一个一个剔除,形势逐渐向对天云宗有利的地方倾斜。
不过胡云飞此刻倒是有了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气度,在他看来断岳山庄的子弟死了可以再招募,只要再拖个一个时辰,血云斋应该就会赶来救援。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爆响。胡云飞抬头一看,正好看见绽放在夜空中的断岳山庄标识。这正是偷天弓在山巅之上放出的警讯。
胡云飞看到空中的警讯,立刻变晓得断岳楼有变。他琢磨了一下,便猜到一定是刚刚护卫告诉他的那个小贼在断岳楼捣乱。他心中暗骂偷天弓无能,可此刻他实在是脱不开身去断岳楼,如果鲤鱼口没有了他手中断岳刀的弹压,这些小兔崽子恐怕一炷香的功夫都守不住。他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先守住鲤鱼口,若是被天云宗杀上来,那断岳山庄的字号就要彻底被抹去了。
林嘉鱼从窗户闯入断岳楼后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绣房之中,房内坐着两个内眷模样的女子正在抚弄琵琶。她们见林嘉鱼突然破窗而入,都是大惊失色。
林嘉鱼听到窗外传来呼喝之声,知道那些个守卫仍然对自己紧追不舍,也没心思和这两个女的纠缠,当即挽起一个剑花,将从里面闩上的房门搅得粉碎,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断岳楼高有九层,占地又广,楼内结构繁杂,如同迷宫一般。林嘉鱼就像一只没头苍蝇一般在楼内到处乱撞,没过多久就迷失了方向,沿着楼内长廊转了四五个弯后才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路。
耳听着身后守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嘉鱼只得转过身握紧手中长剑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吱呀一声,却是边上的一扇房门打了开来,门缝里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她显然是被门外的脚步声惊动,这才打开门想要看个究竟。她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陌生人,背后还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吃了一惊,立刻把头往里一缩想要把门关上。
林嘉鱼眼疾手快,把脚往前一伸,挡住即将合上的门缝,一推一钻立刻就钻进了房内,一反手就把房门阖上。
那女子花容失色,刚想开口尖叫就感到脖子一凉,贪欢剑的剑锋已经紧贴在她的咽喉处,让她把刚要出口的尖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你是什么人?”女子颤抖着声音问道。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砰砰的拍门声和那些守卫嘈杂的呼喊声。
“赶紧应门。回答得聪明点。”林嘉鱼压低声音,手中微微用力,锋利的剑刃立刻在女子的咽喉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女子吓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住的点头。
林嘉鱼对着门努了努嘴,女子便涩着声音道:“谁啊?大晚上敲什么门?”
“六夫人,刚刚有个女飞贼闯进断岳楼,往你房间的方向跑过来,不知六夫人有没有看见?”外面的拍门声一停,传来了一个守卫的声音。
“守卫断岳楼是你们的职责,怎么反倒来问我一个女流之辈?”六夫人缓了一缓倒是镇定了不少,声音也变得平稳起来:“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可没有看到什么男飞贼、女飞贼。”
“六夫人,为了断岳楼的安危,属下能进来检查一下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外面的人显然犹豫了一下。六夫人是胡云飞几个月前刚纳入门的小妾,最近这段日子最受胡云飞的宠爱,若是得罪了六夫人,她只要在胡云飞耳边吹吹枕边风,就能让这些守卫喝一壶的。
“开什么玩笑?男女有别,三更半夜的我若是放你们进来,我哪里还有脸见老爷?有什么事情等明天老爷回来再说吧。”听到外面的守卫想要进来,六夫人吓得脸都有些发青了,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倒像是在训斥外面的守卫。
外面的守卫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们硬闯的话如果发现林嘉鱼还好,若是林嘉鱼真的不在里面,那就真的是黄泥掉裤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少不得要被安上一个欲行不轨的罪名被胡云飞悬首示众。可若是就这么离开的话,又没法向偷天弓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