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要清净。”
“自从国本之争以来,朝中大臣便开始了互相攻讦。”
“若是朝中有两派、三派的人,朕每天看他们互相攻讦的折子,累都能累死!”
“更不用说,一旦真如你说的那样,他们之间会互相扯皮,本来三天能干完的事情。
他们会扯皮一个月,争来吵去,为了争而争!”
“朕也不是没想过扶持一个严嵩这样的人,可是严嵩只有一个,叶向高远不如严嵩。”
“他们背地里坏事做绝,表面上一个个还都想当忠臣。”
“朕今天要告诉你的是,忠臣很好,要重要,奸臣若是有用,也可以重用。”
“怕就怕用的是看似忠臣,实际上只为自己牟利的人。”
“做皇帝不容易,下面的臣子,一个个都是饱读诗书,精通世故的人精。”
“以后,能出现在你面前的人,绝对是会做官的人。他们的脑子,远比你想的要好使。”
“在朝中,你要有自己的人,能知道你的想法,迎合你施政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要设立詹事府的原因。”
“你现在还年幼,你现在的师傅们,或许等你登基的时候,都已经不在人事。”
“因此你无须在他们身上废多少功夫,明年便是科举年,朕打算从里面选几个可用之人,给你做侍读。”
“这些年年纪比你大十几岁,等你登基的时候,他们也正是堪用之年。”
“这些人,才是你的班底!”
朱翊钧一口气说了不少。
就是要告诉朱由校,用人要用自己人,如果没有自己人,那就要用适合自己心意的人,能迎合自己的人。
明君用能迎合自己的人,是为了让自己政令推行顺利。
昏君用能迎合自己的人,是为了自己享乐。
不管是当明军还是当昏君,都应该用能迎合自己的人。
就好比道士皇帝嘉靖,若是他不沉迷修道,一心锐意进取,那么严嵩估计也不会是那个样子。
同样的,乾隆皇帝后期若是不守成,和珅也许就不会是以一个大贪官的面目出现。
不可否认,人与人之间的确存在智商差距,可除了极少数的妖孽之外,能登顶权利巅峰的人,智商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情商更是一等一的高,会做事、会做官。
至于朱翊钧说的班底,朱由校现在倒还不是特别在意。
听朱翊钧的那意思,他起码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可历史上再有四年多,他就没了。
自己那个老爹,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也驾崩了。
他能依仗的,还真就是现在这个师傅。
没记错的话,韩爌、刘一燝都是朱常洛留下的托孤大臣,他们也是朱常洛时期的内阁辅臣。
不过,朱常洛想提前接触一些人,有些事情,他想提前做个准备。
于是乎,便开口问道:“皇爷爷,孙儿之前看过一些火器方面的介绍,我大明自从嘉靖朝开始,便引进了泰西的火器技术,不知能否找一个懂得泰西知识的师傅?”
“懂得泰西知识?”
“也罢,既然你有兴趣,那朕便让人帮你找一找。”
听到泰西,朱翊钧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半月之后
涞水县一处房舍里,一个五十出头的老者,正在伏案写着东西。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玄扈公!”
“去看看是谁!”
老者微微皱起了眉头,吩咐道。
“是,老爷!”
一旁坐着的仆人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不消片刻,仆人走了回来:“老爷,陈县令让赵主薄来找您,说是有圣旨到了。”
“圣旨?快,给我更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圣旨到,可老者还是吩咐了一句。
小半个时辰后,老者随着赵主薄来到了县衙。
宣读完圣旨之后,来人被县丞招呼去吃饭去了。
老者则来到了后衙,与陈县令对坐饮茶。
“老师是准备进京么?”
陈县令亲自为老者沏了杯茶,开口问道。
“虽然不知道圣上为何要我担任左春坊左参赞,不过这些日子我也听说皇太孙天资聪慧,文华殿通过圣上考核成为皇太孙。”
“能有教导明主的机会,我也不愿意错过。”
老者点了点头。
“学生也是这么想的,老师学贯中西、胸有治国之才,在我这里研究农学,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陈县令点了点头,言语之中对老者很是推崇。
“没有什么大材小用这一说,农为国之本,今年试种的番薯你也看到了,每亩可产千余斤,比之小麦高了许多。”
“眼下天气比之往年冬天来的要早,去的要迟,也更冷。往年一年两季,现在不过是一季。”
“若是能推广开来,能救活不少百姓。”
老者对此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言语之中反而充满了对气候的担心。
“老师所言甚是,之前学生还未放在心上,后来查看史书,五胡乱华、两宋之时,都是如此。眼下我大明与蒙古已经三十余年未动兵戈,一旦北方寒冷,只怕是他们会按捺不住。”
陈县令听了老者的话,叹息了一声。
“朝廷已经有近十年未有战事,各地军备松懈,入朝之后,若有机会,我会向圣上进言。”
老者听他说起此事,也露出一些担忧之色。
关内冬天都愈发的寒冷,关外自然不必说。
每当关外的游牧民族活不下去,遭殃的便是中原王朝。
“若是陛下勤政爱民还好,可是现在二十余年未曾临朝,学生真担心……”
“慎言!”
陈县令话未说完,便被老者打断。
“是学生妄言了。”
陈县令也发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在其位谋其政,你眼下是县令,上面的事情,关注即可,无须过于考虑。”
“治下百姓的生计才是你应该考虑的。”
“我知道,你是有抱负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路要一步一步走。”
老者开口劝道。
“老师教导,学生铭记于心!”
陈县令知道,老师这是为了自己好,当下起身躬身说道。
“我走了,有事给我写信。”
老者看了这个弟子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学生送老师!”
陈县令立刻跟着走了出去。
第二天,陈县令将老者送出城外。
看着老者的背影,陈县令不要的叹了一口气。
希望老师这一去能大展宏图,若是老师能得皇太孙欣赏,日后也能多多提携自己这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