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想起来检验呢?”令狐秋略带埋怨的口吻。
秦锦绣一声不吭,所有的心思哦度在方正身上,并没有太多的解释。
顾砚竹连忙向前一步,低声说:“令狐大哥,你有所不知,曹将军的尸身支离破碎,根本无法整体检验,所以,锦绣姐这次用的方法是蒸验法,而尸身越干爽,效果才会更好,所以,这几日,锦绣姐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令狐秋羞赧地微微点头,“没想到仵作的门道这么多,我真是孤陋寡闻。”
“没关系,等案子结了,你去私塾念个培训班,很快就会上手的。”秦锦绣摆摆小手,满不在乎地说。
“培训班?”令狐秋瞪大眼睛,惊愕地看向秦锦绣和顾砚竹,“什么是培训班?做什么用的?”
“培训班,顾名思义自然是培训人才的,锦绣姐想得真是周全。”顾砚竹眉目含笑,“我也觉得令狐大哥最适合咱们的仵作速成培训班,不过……”
顾砚竹面带忧色,犹豫不决,原本微笑的小脸也变得阴云密布。
“不过什么?仵作速成培训班,听起来很有趣呀。”令狐秋露出贪玩的本性,直勾勾地问向顾砚竹。
“只是,这期的仵作速成班已经满员了。”顾砚竹无可奈何地说:“我们答应过学员,要小班授课,一期只收十个人。”
“什么?”令狐秋气得跳起脚来,“我是什么身份?能去上课,已经给足你们面子了。”
“不行,锦绣姐说过,教育一定要讲究公平、公正,而且要严格把关,我们首期的十个学员也是通过复杂的入门考试,考进来的。”顾砚竹委屈地说。
“令狐秋,你就别挑肥拣瘦了,就是因为我们之间关系好,才让你免试入学,已经算是优待你了。”秦锦绣摊开双手,狡黠地眨动双眼。
“嗯,那算了。”令狐秋垂头丧气,挥动双手,“不行,我就等下期吧,对了,你们的培训班要念多久呀?我要等很久吗?”
顾砚竹面带忧色,声音越来越小,“我们的仵作速成培训班为百日冲刺班,一年只开四期,正好为四季,只是,只是,下期也满员了,如今,已经排满了十期,令狐秋大哥若是真的想上,最快也只能报第十一期的班了。”
话音刚落,眸色如夜的方正钦佩又惊讶地看向秦锦绣,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前几日,她日夜忙碌,还以为只是一腔热血而已,没想到真的把仵作私塾办得有模有样,真是个奇女子。
而一旁的令狐秋却双眼发直,一抹无奈的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憋得满满的内伤,就差吐血而亡。
艾玛,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世上想上个学,学点知识,咋这么难?不但要入门考试,还要排队。排队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排到两年以后。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仵作私塾呀?
令狐秋分分钟感到内心凄凉,头上有无数片落叶在头顶飘过。
“哎,哎。”秦锦绣见形势不妙,急忙拽住令狐秋的衣袖,“哎,别泄气啊。”
“我这么可能不泄气。”令狐秋噘起嘴,“你这个小小的私塾竟然比堂堂的翰林院还要难进,你知道吗,翰林院的师傅见到我,也要礼让三分的。你却……”
令狐秋越说越泄气,干脆绷住脸庞,端起了小王爷的架势。
“哎,你先消消气儿,我真是没办法。”秦锦绣对顾砚竹使了个小眼色,“这仵作私塾刚刚开业,只有我和砚竹两个师傅,方正只是属于编外师傅,压根儿不能算数,所以我们根本没办法教授太多的学员,也只能依照计划,每期招收十个人,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报名的那天,突然来了好多人,队伍排出去两个巷子,把我和砚竹忙得不可开交,真是好辛苦呀。”
秦锦绣揉揉了胸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对啊,幸亏锦绣姐想出了入门考试的环节,排除了多数心血来潮的人,否则呀,别说十期了,一百期也是可以的。”顾砚竹神色凝重地解释。
“这么火?”令狐秋质疑地看向秦锦绣,“不会吧,这么多人,只为做小小的仵作?”
“嗯。”秦锦绣一本正经地点头,“是真的,当时是热闹场面人尽皆知,你可以去打听啊。”
“你不会……”令狐秋眼珠一转,“你不是又使了什么非常的手段吧?”
“哪有。”秦锦绣慌乱地避过令狐秋地质问,“自从解开棋局山庄的案中案之后,百姓对仵作的差事那是相当的向往,都深藏着一颗解开谜团的玲珑心。”
“我才不信,不会是你瞎编的吧?”令狐秋不停地摇头。
方正实在不想看到秦锦绣为难,索性一语道破,“的确是真的,不过有贵人相助而已。”
“贵人?”令狐秋费解地盯着方正。
方正浅浅微笑,缓缓道出:“多亏了月浓花坊的莘月姑娘帮忙,这位莘月姑娘是花坊中有名的小麻雀,她若知道的事情,不出半个时辰,整个月浓花坊都会知晓,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寇河两岸的花坊都会知晓,不出两个时辰,半个万县县城就都知道了。”
方正顿了顿,“况且,听说还不止莘月一个人帮忙,什么绿月,红月,梦月……所有月字的姑娘都帮忙宣传,如今一品仵作私塾,在万县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秦锦绣眨动着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我也没告诉你呀。”
“我是万县的父母官,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所有事情,我都知晓。”方正故意扬起头,避过秦锦绣炙热的眼神,但心里却虚的很。
秦锦绣哪里知道,即使方正再忙,再累,也时刻关注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暗地里帮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的事情,因为怕触及到自己的事业心,假装不在乎而已。
聪慧的顾砚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苦于对方正的承诺,也不好全盘托出。
真正相爱的两人莫过如此,都心甘情愿地为对方做任何事情,不求回报,只为心爱的人更轻松些,更开心些,更幸福些。
顾砚竹静静地看着沐浴在清风的秦锦绣和方正,内心充满了祝福。
而一旁的令狐秋却笑弯了腰,“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什么?这叫营销手段,知不知道?”秦锦绣大言不惭地白了令狐秋一眼,“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好笑死了。”令狐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让莘月帮忙宣传好笑,虚张声势好笑,入门考试好笑,起名也好笑,亏你想得出来,还一品仵作私塾,你怎么不叫翰林仵作私塾?状元仵作私塾?真是太好笑了。”
“令狐秋。”秦锦绣大声喊道:“你懂什么?我这是继承家族的荣耀。”
“家族荣耀?”令狐秋止住笑容,诧异地看向秦锦绣,“你们家族里面还有当官的?可是一品官员中好像也没有姓秦的呀?”
“呃。”秦锦绣瞬间风化。
方正也忍俊不禁,轻轻地咳了一声。
“难道是你娘亲的家族?”令狐秋认真地嘀嘀咕咕。
“令狐秋大哥。”顾砚竹压低声音,“你忘记了,锦绣姐的爹爹,开了一家棺材铺,那棺材铺的名字就叫一品棺材铺。”
“噗……”令狐秋又是一顿大笑。
“笑什么,笑什么?”秦锦绣满脸不高兴,“我爹从小就教育我,干一行,爱一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是开棺材铺,我们也是一品,最好的,最大的。”
“我真是彻底服了。”令狐秋拱起双手,“哪天我进宫,趁着皇上大伯高兴时,再给你求一块匾额如何?那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品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锦绣丝毫没有客气,又是重重地一拳打在令狐秋的肩膀上,“够意思,就凑着你这份心,我争取让你早日进入仵作培训班学习。”
“哎呦,哎呦,多谢,多谢。”令狐秋吱呀咧嘴地应下。
四人相视而笑,朗朗的笑声飘荡在空旷的树林里,缓解了多日以来紧张又苦恼的情绪。
良久,在落日之前,四人又回到清冷的灵归寺。
刚踏进寺庙的后门,便迎上急匆匆的灵忘。
“灵忘师傅?”方正迟疑地问道。
“阿弥陀佛,钦差大人,方大人。”灵忘一一拜过之后,苦恼地说:“林施主的病一直没有痊愈,但他想明日下山,灵元师傅担忧他的身子,想多留他几日在寺内,所以让我特意来寻方大人,希望方大人为林施主诊病。”
“就是捐助金佛的恩客?”令狐秋微微问道。
“正是。”灵忘十指相扣,虔诚地颌首回应。
“那可是本寺的大恩客,自然要好生照料。”顾砚竹温婉地说。
“那事不宜迟,我们一同去探望林叔。”秦锦绣关切地眼神瞄向微弱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