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宴罢,高太公分猪肉,人人有份。
从红漆丹盘,拿出一包东西:“唐长老,这里是三百两散金碎银,给几位资为途中之用,还有几领绵布褊衫换洗衣服。”
唐三藏拒绝:“我们是修行僧人,遇人家化饭求斋,受金银财帛着实不妥!”
孙悟空抓了一把银两:“高才,昨日俺老孙多有无礼,你间中使师父收了一徒儿。
这些碎金碎银,权作带路费,以后还有什么大妖小精,多使我几单子,绝对是有酬谢哩。”
“多谢多谢!”高才喜滋滋接了谢赏。
高太公又道:“不受金银,粗衣麻布还请笑纳,只是以聊表寸心也。”
三藏仍然是拒绝:“出家人,若然受了一丝轻利之贿,乱了清心寡欲,千劫难修。
这样吧,席上吃不完的饼果,包一些去做干粮足矣。”
猪八戒却在旁边嚷嚷着道:“师父、师兄,等等。
我在高老庒几年做牛做马,起早贪黑。
我的衫被小师叔整破了,给我几件青锦袈裟,几双新鞋子不为过吧?”
唐三藏闻言摇摇头:“既然如此,就拿着吧!”
“多谢师父!”酒过三巡,菜过八味。
八戒醉醺醺,摇摇摆摆,对众人道:“岳父大人,大姨,二姨并姨夫,大姑,舅父舅妈我要去做和尚了,
你看紧我那浑家,万一我们取不成经之时,将来还俗,照旧与你做女婿过日子哈。”
高家人面面相觑!
孙悟空喝斥道:“你个夯货,胡说什么!”
八戒不服道:“哥哥呵,我不是胡说,世事无常,万一出了什么差池,
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这是稳稳妥妥的做法!”
唐三藏点点他道:“八戒,你看看,你喝什么酒?净说什么浑话?你写了退婚书,高家三小姐的一切就与你无关,知道否?赶明儿嫁人也是官府承认!”
“唉!”猪八戒没有吱声,咕噜咕噜喝闷酒。
回到了住所,唐三藏问孙悟空:“对了,怎么不见师弟?”
“不知道啊,小师叔一向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
天亮了,高家庄外,
一大担行李由八戒担着,他翘首以盼的高翠兰不是在他的身边。
而是在小师叔尤典青身边,两人之间似乎有讲不完的说话。
等到分别上路之后,八戒三番五次想开口问他。
始终没敢开口。
走了一段路,见到尤典青春风满面,忍无可忍,凑上去呵呵一笑:“小师叔,你和翠兰聊什么事儿?”
“八戒,你打探别人的私隐,是不道德的,你师父给你起一个八戒之名,就不能动凡心,不然不利于修成正果!”
“咳咳!”唐三藏道:“是的,八戒,你好好看路,人家女儿家的事情,你八卦什么?难道你心生邪念,想去祸害良家妇女不成?”
“师父,徒弟不敢不敢!”猪八戒将担子转了一个肩膀,口中嘀咕起来:“俺老猪也不想问,但是,你们俩个那样子,翠兰似一个小媳妇儿送郎出远门,细细叮嘱,又算什么事儿?”
孙悟空扛着棍棒,在前面昂首挺胸带路:“八戒,快点快点!磨磨蹭蹭叽什么!叫你别拿那么多干饼你不听,这下好了,担子很重吧?”
“大师兄,也不重,才三百多斤!”猪八戒嘴硬,才几百米再次换了一个肩膀。
“哈哈哈!”尤典青偷偷发笑,我滴龟龟,猪八戒真它娘是个人才!
……
四人一路朝西,一月平安,未见大妖出现。
过了乌斯藏界,一座巍峨高山骤然挡住了去路。
唐三藏持鞭勒住马,仔细观察分析,突然间叫道:“悟空,悟能,前面山高林密,怪鸟咕嘟,入山须小心谨慎,细察,细看,细防。”
八戒放下担挑,擦了擦汗水:“师父,勿慌,这山叫做浮屠山,山林中有一个修行者叫乌巢禅师,老猪与他有过交集。”
唐三藏问:“你与他有甚么勾当?”
“他劝我跟他修行,仅此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登上了山顶上,一览众山小。
南边青松碧桧,北边绿柳红桃。
山禽闹聒聒,仙鹤齐飞起舞翩跹。
百花齐放千竞色,杂草青冉万般奇。
绿水滔深涧,绝壁剑崖立,朵朵祥云缠绕。幽雅脱俗,真个修仙景!
忽见一棵香桧树上,一个由柴木架起干草窝,奇葩而在。
左侧有麋鹿衔花,右侧有山猴献果。
树下梢头,青鸾飞凤齐鸣,仙鹤锦鸡独脚立。
八戒手一指,叫唤道:“那个人就是乌巢禅师!”
几人纵马赶牛来到了树下。
乌巢禅师见人前来,从巢穴上飘然而下。
唐三藏下马,双手合十一拜:“见过老禅师!”
乌巢禅师以手搀起,笑了笑道:“不知道圣僧前来,有失远迎!”
八戒放下担挑:“老禅师,好久不见,甚是挂念。”
乌巢禅师一见到猪八戒,脸上泛惊,问道:“福陵山猪刚鬣?我记得你,你因何得了此等大机缘,可以与圣僧一起同行?”
八戒道:“蒙观音菩萨劝善归衣佛门,自愿做个了徒弟,佑他上西天取经。”
禅师点点头道:“好好,这个是你的道缘!”
手又指孙悟空:“此位行者又是谁,望之骨骼清奇,道行似乎不浅。”
孙悟空笑着道:“你这老禅师眼神不好使,深度近视眼,认得他猪刚鬣,而不认得俺齐天大圣孙悟空?”
乌巢禅师道:“原来是齐天大圣,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乌巢禅师目光落在尤典青身上,眉头一皱:“这位是?望之不似人子!”
“你个披毛带角,湿生卵化之辈,怎么骂人?”尤典青怒不可遏。
乌巢禅师摇摇头:“莽夫,莽夫!出言无状,难成大器!”
“杂草了,你个老鬼,你再给我说一次,我忍耐有限度。”尤典青一提扁担,准备淦它。
猪八戒乐了,猪目一转:“打他,打这个小白兔白又白,最好打成猪头。”
“师弟,师弟,不可造次!”唐三藏急拉着尤典青,又岔开话题:“请问老禅师,西天大雷音寺离这里多远?”
乌巢禅师道:“远着呢,崎山豺狼虎豹阻路又难行。”
唐三藏殷勤一礼,再问:“路途有多远多难?”
乌巢禅师笑道:“或远在天边,或近在眼前,因是魔瘴难消。
吾有《多心经》一卷,五十四句,共计二百七十字。若遇魔瘴之时,一念此经,可保你无伤。”
“谢老禅师恩施!”唐三藏拜伏于地。
“这个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乌巢禅师传了唐三藏经文,脚下蹭地生起一道云光,便要坐云梯升回乌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