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活了三、五十岁的时候,我们能记住多久的岁月?
把脑中所有的有记忆的碎片收拾一下、整理一下、拼接一下,能填满一年十二个月吗?我们只是活了三、五十年、过了三、五十年,并没有记住三、五十年。
不幸,因为我们记不住全部;
幸运,是因为我们也不需要全部记住。
一名牛人说:漫长的人生中,能被你记住的岁月是哪些?能被我们记住的往往是那些最累的、最闲的;最美的、最难的;最痛的、最甜的。但凡沾个“最”字,基本就是刻在记忆里了。
啊?你问是哪位牛人说的?
是我,骆小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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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结束后的这个周末,最闲。
真的,太、太、太闲了。
周六上午去上网、下午去图书馆、晚上回宿舍跟舍友胡侃,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得用这点时间干点啥。
晚上从食堂回到宿舍,《人生》已经看完了,我合上书,脑子里是主角高加林不断选择的人生,直至最后没有了选择,想问问他:‘这个结果,你满意吗?后悔吗?痛苦吗?值得吗?’
当然了,只是一本小说而已,无论其中人物的命运是悲、是喜,它也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老六像只大蛤蟆一样,跪着趴在他的床上、屁股撅的很高,在看书。
听见我合上书本,老六抬起头,看着我,说:“三哥,少平学坏了。”
我说:“啊?你说什么?”
老六有些难过的说:“少平学坏了,他都学会去送礼、去走后门了,为什么当初一个那么单纯、阳光、开朗的人,会做这样的事。”
我走过去,拿过他手里那本《平凡的世界》,说:“你这是看到哪了?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老六继续说:“少平想下井当煤矿工人,体检的时候因为紧张,他的血压有点高,就去给负责测血压的大夫送礼、想走后门,你说他是不是学坏了?”
我想起,初三复读的那年、那天,父亲带着我去找校长的场景。
我把书重新递给老六,回到书桌旁边坐下,说:“你去送礼,然后就同意让你去下井挖煤,你干吗?”
老六摇摇头,说:“去下井挖煤,还要送礼?”
我说:“那么,你送了礼,大学毕业后就能在咱们学校做一名老师,不用再回村种地,这个礼你会不会去送?”
老六沉默了片刻,说:“难道只能这样吗?”
我说:“有谁愿意去送礼呢?不得不送、不能不送,点头哈腰、低声下气的求人,谁会愿意?
有时候,有人收了你的东西,反而是一件好事,那至少说明你可以有一个机会。我们不怕路难走、不怕事难做,我们最怕的是无路可走、无事可做,所以,那个时候的我,就不得不低三下四一点儿。”
说完,我抬起头看向中间上铺,老六依旧把跪着趴在床上、屁股抬的老高,眼中还充满了眼泪!
我惊呼道:“你怎么老六?咋啦这是?”
老六有点哽咽的说:“为什么要让少平过这样的日子啊?”
我说:“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啊,小说啊,我们看看就好,看完了还得去择菜、去搬砖、去码字,有谁不是少平?”
老六合上书,放在枕头边上,趴在枕头上,说:“三哥,你给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委屈的人一样,你以前很难过吗?”
我说:“大男人,别这么矫情,起来,咱俩玩会儿扑克。”
老六说:“俺不会玩。”
我说:“就咱俩,咱俩拉火车吧,拉火车会吧,就是一人一张的往后放,谁先碰到一样的牌,谁就收走那两张之间的牌。”
老六兴奋的从上铺往下滑,边下床边说:“俺们那这种玩法叫牵驴,俺会玩,来来来。”
我从老大的书架上拿出扑克牌,跟老六我俩每人一张马扎坐好,中间摆上一把椅子开始拉火车。
老六一边往椅子上放扑克,一边说:“三哥,要是一会儿俺把你赢没了,你得把mp3借俺听一天。”
我说:“行,要是我把你赢没了呢?”
老六边从椅子上收扑克,边说:“嘿嘿,不会的、不会的。”
我跟老六的拉火车还在进行第一局的时候,老大和老五回来了,推门进宿舍看见我和老六坐在宿舍玩扑克,老五王东说:“来来来,加我一个。”
老六说:“俺俩在牵驴。”
老五疑惑的看着椅子上的扑克,说:“牵驴?不是斗地主?”
我说:“俩人咋斗,你俩干啥去了?”
老大进屋就躺在了床上,说:“唉,练歌,都成过街老鼠了,走到哪都被撵。”
老五说:“明天跟房东说,把房租退我,这才第一天就被撵出来了,还得重新找个地儿。”
我说:“你们去哪练了?”
老大说:“宿舍不让练,老五就在生活区找了间房租下来用,这才练了一天就被邻居警告了。”
我说:“你俩这是怎么想的?去老师们的宿舍楼里打架子鼓、弹吉他?”
老五说:“那咋办?总不能去操场上、露天支架子打鼓吧?”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表示无奈。
晚上8.30的时候,老二刘志强和老四晋玉东也回来了,老四手里提着一兜苹果,往桌上一放,说:“请你们吃红果果,想吃自己去洗。”
老五王东顺手拿起一个就啃,边吃苹果边说:“女人们才洗,是男人就直接下嘴。”
老大李晓亮的手机响了,老大接通手机,说:“喂,杜老师你好。”
又说:“嗯,在呢,你等下啊。”
然后把手机递给我,说:“找你的。”
我疑惑的接过手机,说:“杜老师您好,我是骆小强。”
杜老师说:“你在食堂打工?”
我说:“是的。”
杜老师说:“再给你安排一份工作,每周六、日的下午2点到5点,你有空吗?”
我不解的问:“可以是可以,但是具体是做什么啊?”
杜老师在电话里说:“去冯主任办公室值班,负责打打文件、接接电话啥的,还有,每周日下午都要把办公室的卫生彻底收拾一下。”
我立刻说:“可以的。”
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兴奋,周末终于可以有事做了。
杜老师接着说:“不问问给多少钱?”
我说:“啊?没来得及想呢,嘿嘿。”
杜老师说:“每个月给你400块钱,这是好事儿,你可要把活儿干好啊。”
我连忙说:“您放心杜老师,我肯定做好,谢谢您了,十分感谢!”
杜老师说:“那就这样定了,从明天起开始给你记考勤,周一找我要主任办公室的钥匙,下周末记得去。”
最后杜老师说了几句‘让宿舍的人早点睡’之类的,就挂了电话,这是个意外之喜。
宿舍里的人,除了老六在自己摞扑克,其他四个人都看着我,刘志强说:“啥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我说:“好事,我每个月可以挣到钱了,哈哈、哈哈哈!”
李晓亮说:“我还以为杜老师有什么工作安排我呢,老三你自己买个手机吧,我不想当这个信息中转站了。”
我说:“暂时还不能买,等我挣到第一笔钱,就买。”
让我周末去冯主任办公室值班?
是冯主任的安排、还是杜老师的安排?
或者,是冯主任口中,那个校办的安排?
我想起来昨天上午,在冯主任办公室里,冯主任跟我说的那个‘国御酒店’,我问老五王东,说:“老五,滨城有个国御酒店?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