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好东西,它能使人不再心慌,并且叫人产生自信心。”
———路遥
李晓亮在竞选的头一天,向我借钱的时候,说一周内就会给我,可是当时间过了半个月的时候,我身上只剩不到六十块钱,我没有足够的钱带给我自信心,但是一个学生口袋里能有三五百块钱的时候,至少不会心慌。
我把那几十块的零钱叠的整整齐齐,放进钱包里,不去上网、不买零食,我怕万一、万一到了国庆节他还不给我,至少我还能有回家的车费。
期间,我问过他一次,他说他家里确实给他汇过钱了,但是又被他花掉了,说是给辅导员买了点东西,让我理解一下,我没有追问这件事,只是告诉他,那是我仅有的钱了。
开学已经多半个月了,我也在食堂里工作了三周,半个多月的时间足以让周围的一群人熟悉起来,也会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利益去共同面对一些外来的不利因素。
当一个中午,我正在忙着在窗口应付同学们排队打饭的时候,后面挤进来一个人,看我的的那一刻,那人高声喊道:“哟,这不是我们班骆小强同学嘛,卖的这是啥?米线啊,来来来,给我煮一份,别太咸了哦,我身体可不好啊。”
我停下手中的活儿,从窗口往外看去,是梁涛。
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说:“咋滴?不卖?”
我说:“麻烦你去后面排队,同学们都排队等着呢。”
梁涛回头往队伍后面看了看,问队伍最靠前的一名女同学,说:“我就你前面插个队,没问题吧?”
那名女同学看了梁涛一眼,一脸不情愿,但是没说话。
梁涛又通过窗口,看着我说:“你看,人家没意见,赶紧给我煮吧。”
我往外看了一眼队伍,说:“好!”
几分钟的时间,我煮了一份,问道:“在这吃还是打包带走?”
梁涛说:“在这吃、在这吃,态度好一点儿哦,要说‘请问’。”
我拿出食堂里的餐盆,把煮好的米线盛进去,从窗口递出去,说:“下一位。”
梁涛端着煮好的米线走了,排队的那名女生说了句‘讨厌’,跟我说:“一份,带走。”
我这边锅里的汤还没煮好,梁涛端着米线回到窗口,大声嚷嚷着,说:“我艹,你这米线没放盐啊,我让你别做太咸,没让你不放盐啊,重做、重做。”
我明白,梁涛这是来找茬啊!
为了报复我?因为我的上台,他没当上班长?
我笑了一下,接过他递进来的米线,说:“好,我给你重做。”
我把他端来的米线倒进锅里,想重新放盐煮一下。
梁涛在外面大声喊,说:“哎,我让你重做,不是重煮,听不明白啊?”
我想把手里的勺子丢出去,甩他脸上。
沉默了片刻,我点点头,说:“好,我重新给你做。”
我又重新做了一份,递出去放在窗口的台子上,梁涛就在那站着,拿着饭勺尝了一下,说:“太咸了,我艹,我不是说了我不能吃太咸吗?我身体不好,太咸了吃出病来你管啊?”
我的呼吸在加速、我的手在颤抖!
我拿起盛饭用的长把勺子,转身想从后门出去,去餐厅里,用长勺抡这个梁涛几下,往头上抡。
我刚转过身,身后的‘眼镜哥’拉住我,跟我说:“你先休息下,我来做。”
我坐在厨房边上的凳子上,看着窗口外面的梁涛,梁涛也在盯着我看,我看见他嘴角那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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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问候语从我心中略过。
‘眼镜哥’煮好了一份米线,递给梁涛,说:“好了,尝尝,行不行?”
梁涛拿起窗口的一次性筷子,挑起几根米线放嘴里,‘咂摸咂摸’嘴,再一次大声说:“我艹,你们家这米线咋这么味儿?我馊了吧,算了算了,不吃了,再吃坏了肚子!走了走了,不能吃。”
外面围了好多学生,已经分不清他们是排队打饭、还是围过来看热闹的,其中还有一名在食堂吃饭的学校保安,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人群中看热闹。
‘眼镜哥’说:“等等,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梁涛回过身,看着坐在里面的我,用手指了指我,对‘眼镜哥’说:“我啊?我是骆小强的同班同学,我叫梁涛,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尝尝你家的米线,行不行?”
‘眼镜哥’冷笑一下,说:“想吃饭,就好好打饭,要是找事儿的话,我劝你以后别来一食堂了,这里没你吃的饭。”
梁涛看着我,笑着大声喊道:“好好好,同学们,都别在这打饭了,这里没你们吃的饭。”
然后转过身去,对着后面的同学们挥挥手,说:“走走走,都走吧,这里没你们吃的饭。”
我‘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手里抓着那把勺子,就往后门走去,老六一把抓住我,说:“三哥、三哥,别出去,听俺的,咱不搭理他。”
老六死死的把我抱住,我侧过头,用一种能杀人的眼神看向窗口外面的梁涛。
窗口外面传来一个女生的说话声,她说:“梁涛,这样做可不是正人君子干的事儿,班长没当上,是自己本事不够,赖的了别人吗?”
梁涛回头看过去,我也朝着声音看过去。
是苏小沐。
梁涛看着苏小沐,说:“哟,是你呀,他家的米线不能吃,坏了,都坏了。”
苏小沐微微一笑,说:“坏没坏同学们不知道吗?不就是因为骆小强上台说了几句真话,你的班长没当上嘛。再说了,就算他不上台,你就能当上?才得了两票啊!其中有一票还是自己投自己的吧?”
梁涛听见苏小沐这么说,脸上漏出一股恨意,但是瞬间之后还是笑嘻嘻的说:“好好好,你是美女,你说的都对,那我就不耽误你吃米线了,咱们后会有期,拜拜了您呐。”
说完,带着他那位叫郑月坡的舍友走了。
外面的同学陆陆续续的散了去 ,剩下几个同学在窗口待着没有离开,‘眼镜哥’冲着外面说:“同学,吃米线吗?膏汤现煮的米线。”
苏小沐走到窗口前面,说:“给我煮一份,在这吃。”
我使劲甩了甩老六那铁棍子一般的胳膊,说:“放开我。”
老六看看窗口外面,梁涛已经走了,‘哦哦’了两声,把我放开。
我重新坐在那把凳子上,气呼呼的喘着粗气,这个梁涛太不是东西了!!!!
‘眼镜哥’刚要为苏小沐煮米线,苏小沐指了指我,说:“让他给我煮,还得送我一个荷包蛋。”
我站起来,往窗口走,‘眼镜哥’看了我一眼,让开位置,说:“好好煮,送这位美女一个荷包蛋,食堂请,以后每次来都得请。”
苏小沐‘咯咯’一笑,说:“不用你们食堂请,让他请。”
说着用手指了指我。
‘眼镜哥’一怔,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苏小沐一眼,说:“好好,小强,你请,一会儿刷五毛钱啊。”
说完,‘眼镜哥’就往后厨走去,边走边回头,看看正在低头煮米线的我、窗口外的苏小沐。
我低着头煮米线,心里那股无名火还在‘呼呼’的烧着。
苏小沐盯着煮米线的我看,说:“没想到,这个梁涛这么垃圾呢。”
我没回话,低头自顾自地做饭。
苏小沐又说:“还生气呢?不至于了,走在大街上,千万不要去理那些冲你吠的狗,你越是看它、它越来劲儿,无视它就好了。”
我低着头,说:“谢谢你。”
苏小沐笑嘻嘻的说:“不用客气,哎,荷包蛋还没放呢。”
我‘哦’了一声,打开一个鸡蛋放了进去。
米线煮好,盛进盆里递给她。
苏小沐接过米线,悄悄的跟我说:“大男人,不跟小人一般见识,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