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秋天,跟往年并无二样。
月儿上爬时,日头已下落;
叶儿缓缓飘,花儿渐渐谢;
凉意欲来袭,酷暑在逃离。
我曾以为,每一朵的云霞,或卷或舒,都是偶然;
我也以为,每一次的冬夏,或寒或热,都是必然;
我还以为,每一次的喜怒哀乐、伤与愁,都是命运。
只是,那时候的我忘记了
云卷云舒,取决于风;
寒暑交替,取决于日;
悲喜轮回,取决于选。
当我听多了“坚强些,会好的”之后,我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悲喜相通、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身同感受。
可是,曾经年轻的我们,哪里懂?
那天我和老六结束食堂的工作回到宿舍的时候,王东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李晓亮坐在自己的床上,两个人相对无言、抽着闷烟。
我走到阳台打开窗户,不满地说道:“你俩这是抽了多少?宿舍里都要呛死人了。”
两人没有说话,王东用力踩着扔在地上的烟头碾来碾去,李晓亮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走到王东旁边的书桌上拿起烟盒掏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面轻轻的闻着,问王东说:“怎么了这是?”
王东没说话,只是抬头冲着李晓亮努努嘴。
老六拿着笤帚和簸箕边扫地边说:“你俩以后能不能不往地上扔烟头,每次都是俺扫地,一簸箕垃圾有一半都是烟头。”
我问李晓亮,说:“咋啦老大?”
李晓亮用那蓬头垢面的脑袋轻轻的摇了摇,说:“班长当不成了,我辞职了。”
我惊讶的说了一声:“我艹,为啥呀?”
李晓亮苦笑着说了一句:“唉!不提了,不当就不当吧。”
王东在旁边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老三,李晓亮这个傻b把学费都给那小烧杯了,整的自己交不起学费,还当他娘的班长,大学能不能继续上还不知道呢,一个大傻b。”
我吃惊的看着王东,不解的说:“为啥呀?不是给过了吗?为什么还要给?”
王东指了指李晓亮,恨恨的说:“问这个傻b,让他自己说。”
“为啥呀老大,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钱?”我有些急切的问李晓亮。
李晓亮苦笑了一下,说:“返校的前一天,那骚货给我打电话约我见面,说开学之前见个面,把我俩的事儿做个了断,我就去了,那天那女的带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说是她男朋友,说我欺负了他媳妇儿,让我赔偿,要不就。。。。”
我说:“要不就怎么着?”
李晓亮低着头,不再往下说。
王东替李晓亮说道:“要不就打他一顿,还要把这事儿在学校论坛里发一发,让李晓亮这个傻b出出名,然后他就把钱给人家了,老三你说,他不是个大傻b是啥?”
我看着李晓亮说了一句:“他们这是抢劫、是诈骗,你可以报警啊,你怎么能给他们钱呢?”
李晓亮急切的说道:“当时他们四五个人围着我,我不怕他们打我,我怕他们真的在学校论坛里发出来,我。。我。。我怎么跟李雪说啊?这几天李雪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敢接,下午我给她发了个信息,我们分手了。”
我有些气愤,也有些无语,只说了一句“我艹”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李晓亮深深的低着头,带着哭腔说道:“过两天学校该收学费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要,我想着找王东借,可是。。。。”
王东打断李晓亮的话,说:“不借!”
我没理会王东,走到李晓亮身边推了他一把,说:“那几个人是咱们学校的吗?走,找他们去,去把钱要回来。”
李晓亮说:“他们不是学生,我能看出来,都染着头发,看衣服也不是学生。”
“那个女的总是咱们学校的吧?她总能找到那几个人吧?走,找她去。”我气冲冲的说。
李晓亮抬起头看着我,说:“老三,我认了,谁让我招惹她呢,不去闹了,给我留点脸面吧。”
我无语的看着面前那个双眼泛红的李晓亮,身高一米八、阳光帅气的李晓亮给我一种软绵绵的感觉,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扫完地就坐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老六说道:“老大,咱不去找他们,俺借给你一千,奖学金俺已经给俺娘汇过去了,就剩一千了,明天俺就去取出来,吃的不用愁,明天你跟俺一起去食堂干活,周末和三哥咱们三个一起去干活,能挣到钱的。”
李晓亮抬头看着老六,说了声:“谢谢。。。”之后,嘴唇紧紧的抿着,眼泪顺着脸颊缓缓的往下流。
我闭着眼重重的甩了甩头,说:“我再借你一千。。。你都从我这拿走两千了老大,钱不是这么用的,你。。。”
李晓亮抬起胳膊在脸上用力的擦了一下,说:“我记着呢。”
我抬头看向王东,他肯定有钱,这个我们都知道。
王东发现我看他,瞪着大珠子说:“看我干啥?不借!”
我嘿嘿一笑,说:“老五,差不多就行了,你也不想看着老大被学校撵走不是?”
王东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晓亮,说了句:“我终于理解我爸骂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娘的,气死老子了,最多给你两千,剩下的自己想办法去。”
我拍了拍李晓亮的肩膀,说:“看,这不就解决了四千了,剩下的一起想办法,吃一堑长一智就好了。”
说完,我又问王东:“你爸经常骂你的那句话是什么?”
王东撇撇嘴,说:“烂泥扶不上墙!”
我摇摇头说:“不对不对,改天我跟王叔叔说,王东现在开始上课了,不是烂泥。”
王东愣了一瞬间,用无比骚、浪、贱的语气轻轻的哼出声:“哎呀,我的娇娇啊,我好久没见到我的娇娇了,想死我了!!!”
老六直直的看着王东,说:“俺的娘啊,五哥,你咋又来了,俺浑身起鸡皮疙瘩了,你别喊了!你昨天不是上课去了吗?怎么好久没见了吗?呕!!!”
李晓亮看着王东和老六,情绪明显有了好转,我站起身,说:“老大,我去跑步了,要不要一起?”
李晓亮摇摇头,说:“不去了,你去吧,我去洗洗头、刮刮胡子。”
我笑了笑说:“这就对了,哪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说完我招呼老六去操场跑步,苏小沐已经在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