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数名背上插着令旗的轻骑,沿途对着进军队伍喊道:
“大都督有令,不入封州绕城继续前进!”
队伍中立即有人牢骚道:“昨日才得休息半日,今日又要负重行军,怎不进城威风一下。”
这时一名叫李金水的小校呵斥道:“竟想着耍威风,要是打胜了战,有你显威风的时候。”
士兵马上问道:“水哥,听说那虎豹骑可是北匈精锐,你说我们有胜算吗?”
李金水面露难色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咱们这两万人都没对阵骑兵的经历,但想来只要排好枪阵,那骑兵也不敢冲上来送死吧。”
“听说草原马要比我们中州的马高上几头,而且还壮得跟牛犊似的,不知传言是不是真的。”有人接起了话头说道。
立即有人回话道:“是真的,梁州王家你们知道吧,他们的私兵用的就是草原马,那高头大马看着就让人害怕,我们这才两万人,那北匈听说可是有五万人啊,加上他们所骑的马,怎么也不得有十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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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水喝止道:“都别说话啦,若是让将军听见了,定你个扰乱军心的罪名,到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这样的议论声在军中早有流传,这次集结的二万军队,卫铁衣的中卫军调了一万人,中卫军平时训练得当还没什么,而另一万人是从左、右威卫中各抽调出五千人组成的,这些兵平时训练较为松散,虽从前也是经历过战场厮杀出来的,但在京都驻扎太平久了未免也有些懈怠。
而且左、右威卫不少校尉以上军衔的人,在整肃军纪都受了牵连,此次出征将领一个也没跟来,对于这一万多人来说心里多少有些打鼓,生怕受人排挤。
队伍绕过封州城向西北继续前进,由于是穿甲行军每日至多就能走五十里路,这步军行进队伍不能乱,若是有人掉队或是间距过大,一旦遇到敌袭,根本来不及组成战阵御敌,所以在路上便耗费了
不少时间。
越是往西北走士兵们就越是心惊,行军的队伍经过的几个村镇皆被战火所毁,悬挂在树上的尸体,残檐断壁上的血迹,地上被马蹄踏出深坑,都预示着北匈铁蹄的残暴及可怕的破坏力。
饶是这些士兵都是百战之兵,要是换作未经战阵的新兵,见此场面只怕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战场从来不是游戏之地,而是死亡之地,在这里人性中的恶念会被放大无数倍,怯懦与恐惧也会同样如此。
十天后,大军终于来到了河间地区。
河间地与大漠接壤,是一片平原地带,由于常年受风沙侵袭,表面上看似有绿草覆盖,但实际上还含有大量沙土并不合适放牧,每年还在逐渐减少面积,相信过不了几百年便也会沙化,成为塔克大漠的一部分。
大漠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不但自身环境恶劣,还会如瘟疫一般向四周扩散,草原上的部落都不会让在沙漠边缘放牧,就是怕一旦草被牛羊吃光,土地没了草根巩固土层,沙漠就会一点点吞噬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可即便如此也只能延缓沙化的速度,并不能彻底遏制沙漠逐年延伸。
······
镇北军数万之众,分为两个大营在河间地西、南两个区域边缘驻扎,只留有东侧一个缺口,这也是因为兵力不足难以兼顾,不过东边与阴山第一峰接近,要是有敌军靠近,可通过烽火台示警来进行应对。
军营延绵数里一字排开,士兵们正在用木栏加固营地防御,同时深挖壕沟及设置拒马来延伸防线。
中军大帐内,云昊稳坐帅位,帐下数十名将官衔的将校分列两旁,右边为首的是卫铁衣及手下将官,而左边为首的上官洛伊及张北海等云昊旧部。
云昊开口道:“诸位将官,接下来便随时都有可能与北匈交锋,本督坐镇中军,便由卫都统指挥西、南二营的调度。”
卫铁衣立即行礼,郑重其事道:“得令。”
这
一命令无疑是在众将宣告,卫铁衣这个副元帅的地位,而卫铁衣等北伐这个机会已经多年,如今正是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机会就在眼前,若自己只是听命于人而无权柄在手,那意义将大打折扣,好在云昊将体面给了他。
帐下众将也异口同声道:“谨遵大都督、卫都统令。”
随即云昊又接着道:“为了更好的居中调度,分析敌情况及对应策略,本督要特设一位军师将军,作为大军的第二指挥者,同时也能代替本督下达决策。”
众将听得都微微一愣,第二指挥?卫都统是出云帝亲封的副元帅,就已经是大军的二把手了,怎么临时设立了个‘军师将军’凌驾于副元帅之上,这与临阵异帅有何区别,搞不好是会动摇军心的啊!
对于云昊的这个安排,震动最大的无疑是卫铁衣,就在刚才云昊给了他无上的体面,而下一刻却又无情的剥夺了,使得他瞳孔收缩一时竟有些茫然失措。
云昊并未理会众将疑惑的目光,接着道:“上官洛伊上前听令。”
上官洛伊走到正中抱拳道:“学生在。”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镇北军首席军师将军,你言皆我言,你令皆我令,若有敢不听令者以违抗军令定罪。”云昊当众宣布道。
此话一出众将都不禁发出惊呼,这上官洛伊女扮男装在场的人早就知道,即便不知也听过琅琊才女之名,大都督随军带着女眷,本就在将官间有些非议,但也只当是谈资,仅限于大都督私德层面上,但现在显然是到了公私不分的程度。
让一个女人来指挥他们这些在刀口上搏功名的武夫?!军中向来是以军功战绩说话,一个弱女子凭什么?难道就凭会吹枕头风吗!
上官洛伊不用回身,便能猜到身后众将的反应,但她却镇定自若,淡淡回道:“上官洛伊奉大都督将令。”
这回帐下诸将除了张北海这些旧部,再无人应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