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兰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眼前还是阵阵发黑。
“你这死丫头,要死就出去死,真是晦气。”
一个陌生妇人的喝骂声传来。
苏木兰勉力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
她记得自己是出了车祸,醒来也应该是医院,然而这古朴的房间,一看就不是大白墙的医院。
“多大点事儿?我家十六岁的秀才老爷,你以为是你能肖想的?你就是个童养媳,是你爹娘得了我一两银子,将你半卖半送,送来我家当童养媳。如今,你可配不上我家兴学了,我家兴学万万不能娶你这个苦不拉叽的豆芽菜,要娶也得娶那高门大户家的小姐……”
那妇人还在吧啦吧啦说个不歇。
苏木兰已经清醒了,在这期间,她已经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原主家里穷得令人发指,一两银子就让她成为陈家的童养媳。
她深深慕恋着陈兴学,也就是她的未来相公。
哪知如今陈兴学考中了秀才后,陈家都打定了主意,不认这个媳妇了。
陈兴学更是志得意满:“你也知以后咱们身份不匹配了,若是我未来妻子不介意,到时我再将你收房;若是她介意,那你只能成为我的丫鬟了。”
原主懦弱得很,见陈家上下都一心要让她从媳妇变成丫鬟,哪里想得通,便触柱而亡。
机缘巧合下苏木兰穿越而来,成为这个可怜的童养媳。
稳了稳心神,苏木兰沉声道:“我既不能嫁与陈家,那也不愿做妾与丫鬟,我自请离去。”
陈家人都一脸稀奇地看向她,她竟舍得离去?
吴氏冷哼一声:“你可是我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又供你温饱,给你衣穿,对你,我陈家可是有天大的恩惠。你竟想着一甩袖子便自请离去?”
“大户人家买个丫鬟少说也要四五两银子,一两银子可买不到丫鬟。再说家里地里的活儿我做了不少,哪怕是丫鬟也有月钱。丫鬟月钱少说也有五百文,一年下来就是六两银子。八年了,都给我结清?”
苏木兰的话让陈家人一顿,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你是我陈家的童养媳,要什么月钱?”吴氏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我既然是童养媳,那就是要嫁到你陈家的。何时成婚?”
陈兴学恼怒:“一个女子,竟口口声声嚷着成婚,也不知羞。”
“抛弃糟糠的人都不知羞,我要知什么羞?”
苏木兰的话又让陈家人一顿。
他们发现这女娃自从触柱后,口齿变得伶俐了。
苏木兰忍着额前的疼痛:“要么就定个日子,何时成婚?要么就放我离去。想让我做妾,做丫鬟,那是不可能的。咱们之间,也没那些个卖身契!今日想要如何,都拿个章程出来吧。当然,此时最要紧的,还是给我请个大夫。总不能有伤也不让治吧?”
吴氏心里一痛,暗骂晦气。
这请个大夫,还不要花个百八十文?
陈兴学沉吟了一下,他被苏木兰说的“也没那些个卖身契”惊醒。
难道这一撞柱,竟然把这豆芽菜给撞聪明了?
“那咱们便写个卖身契。”
苏木兰笑了:“陈大秀才,我撞了柱,莫不是把你脑袋给撞坏了?我不愿卖身于你陈家,写什么卖身契?要么就做媳妇,听不懂吗?还是,你们陈家想强买强卖,想吃官司?”
这回不仅陈兴学父母,连陈兴学自己都惊了一跳。
“你们也不必打着主意,说是让我做媳妇,再哄着我在你家继续当牛做马,到时候一休了事!那么,你陈大秀才可就不值钱咯,一个二手货,还想娶到大户人家的闺女?”
苏木兰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吴氏气得要跳过来撕她的嘴,不妨手腕被苏木兰一把钳制住,然后,被用力甩开。
吴氏看着自己青红的手腕,简直不敢相信!
这死丫头竟然敢打婆母!
不对!
竟敢以下犯上!
“你这悍妇!一向低眉顺眼,老实巴交的,原来都是装的!”
陈兴学几欲跳起,指着苏木兰喝道。
苏木兰感觉力气渐渐恢复了,毫不在意:“对啊,一直以来就是装的。你若是想好聚好散,咱们便爽快点一拍两散。你若是想耍花招,我直白点告知于你,你也讨不着好。”
陈父装作憨厚道:“木兰啊,你既执意要离去,那我们当爹娘的便如了你的意。只是,你到底是我们陈家花一两银子买来的,你要把这一两银子还清了才行。
你也知道,当初你五岁便来到我陈家,是因你苏家实在活不下去了,你爹娘也是为你找条出路。我们从未亏待你,供你吃饱穿暖,如今你要离去,便把这一两银子还清吧。”
吴氏急吼吼道:“这死丫头吃了咱们家多少粮食?一两银子哪够?二两银子!还二两银子来,我便让你走。”
苏木兰看向陈兴学:“秀才老爷,你也是这般想的?”
这一声“秀才老爷”,毫无尊重之意,反而充满了讽刺。
陈兴学不是听不出来,他的脸也沉了下来:“我娘说得有理,还二两银子来,便让你走。”
“算了,那还走什么走?我不走了,我也不会干活的。大夫还请不请啊?”
吴氏一愣,这死丫头,方才不是口口声声在讨价还价,怎么又直接不走了?
“你个晦气的死丫头,还想着请大夫?你爱死便死。咱们都不必管她。”
吴氏说着,便招呼其他人出去。
陈兴莲不满地叫道:“娘,你爱做饭便自己做,我可不愿意做。要么让那个死丫头来做饭。”
这是陈兴学的妹妹,十四岁了。
陈家在村里算是较为殷实的人家,要不然也送不起陈兴学读书。
但丫鬟还是买不起的。
一直以来苏木兰就是这个家的免费劳动力,吃得最少,做得最多,还要看眼色。
陈家每一个人都对她动辄喝骂,有时候吴氏心情不好了,还会上手。
如今她倒下来了,也没人愿意做饭。
“你不做谁做?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连做饭都不会,以后怎么嫁人?”
吴氏对着陈兴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