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战国的对面,一道修长而略显单薄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这人正是特拉法尔加·罗,他怀里正抱着那把透着森冷气息的鬼哭,身形微微后仰,斜靠在一株高大向阳花的茎干上。
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层花瓣,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却怎么也无法驱散他眼眸中那化不开的阴霾。
面对战国的询问,罗并未立刻作答,只是微微抬起头,目光静静地落在战国脸上。
那双眼睛深邃而幽暗,充斥历经沧桑后的释然,以及无数难以言说的故事与痛苦,这样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
他的嘴唇轻轻抿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翻涌的情绪。
“他于我而言,是非常特殊的人。”
不等罗开口,战国便缓缓地继续说道,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在这一刻,他不再是肩负天下正义的海军元帅,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他还是一个小鬼头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视他如己出。”
说到这里的时候,战国的眼神微微有些迷离,视线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段短暂却充满温馨的过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为人诚实无比,比常人更具正义感。不但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也是个值得信赖的部下,更是一位勇敢无畏的海军。大家都很喜欢他。” 战国的声音渐渐低沉,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在喉间涌动。
“但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对我撒了谎,那也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交谈。” 他微微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甚至....没给我弄清一切的机会。”
“是的,身为一位海军元帅,我遭到了背叛。” 战国的目光望向远方,神情复杂,“但作为....作为一个...一个父亲,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哪怕他从未那样叫过我。”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在那天的事件中,消失的有四样东西。” 战国的声音愈发凝重,“巴雷鲁斯海贼团、他的性命、手术果实以及......那位他一直牵挂的患有珀铅病的少年。”
迪埃斯?巴雷鲁斯,原海军将校,超新星联盟下属船长 “赤旗” 德雷克的父亲。后来,他堕落成海贼,意外获得手术果实,妄图将其卖给海军和世界政府,消息却不慎走漏,被多弗朗明哥盯上。
十三年前,米尼翁岛,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罗西南迪带着年幼的罗踏上这片土地,彼时的罗,身形瘦小,面色苍白,被病魔折磨得奄奄一息。
罗西南迪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勇气,成功夺取手术果实,强行塞进了罗的口中,让他吃下。
然而,在激烈的冲突中,罗西南迪身受重伤,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装着多弗朗明哥在德雷斯罗萨的邪恶计划的情报文书交给罗,让他带着去投靠海军。。
然而罗匆忙之下喊来的海军,却是唐吉诃德家族很早之前就潜入海军内部的奸细维尔戈。通过那则情报,维尔戈发现了罗西南迪内鬼的身份。
随后,维尔戈开启全身武装色霸气对罗西南迪展开殴打,由于罗西南迪是寂静果实能力者,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隔绝声音,所以趁着维尔戈向明哥汇报情况的时候,带着罗逃离了现场。
毕竟大部分人还是习惯背对着别人打电话,这才给了罗西南迪机会。
可此时唐吉诃德家族已然全员出动,登陆了这座岛屿,听说罗西南迪逃窜,明哥立刻放出了鸟笼,将整个岛屿笼罩,这样就可以避免他或者其他人带着手术果实逃走。
没办法,罗西南迪只能选择将罗藏在了一个宝箱之中,自己则是留在外面和明哥对峙。
最终,罗西南迪倒在了多弗朗明哥的枪下,鲜血染红了那片雪地,明哥准备撤退,解除了鸟笼。
罗趁机从宝箱中爬了出来,就此逃出生天,并且在罗西南迪的能力掩护下离开,哭声并没有被明哥发现。甚至为了让罗能够多走远一点,罗西南迪一度撑着拖延着死亡的到来。
就像罗西南迪对罗说的那样:
走吧,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你了。不管是白色城镇里的国境线还是那异常短暂的生命,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限制你了。
以后,便自由的活下去吧!
思绪从沉痛的记忆拉回现实,罗看向了战国。
“没错,是我。”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那个患有珀铅病的少年,就是我。”
“果然啊,罗西南迪从任务中抽身半年,就是为了你啊!真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战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一丝欣慰,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
“嗯,被他带着到处跑医院。” 罗微微低下头,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明明知道没救了,他还总是高高兴兴地告诉我哪里有听说有一家医院,哪里又有一个厉害的医生。”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
“所以,这就是他夺取手术果实的原因吗?为了让你活下去,罗西南迪就死了,对吗?我想…… 弄清当年的真相。”
战国的声音很轻,很平,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罗的心上。他的眼神中满是悲伤与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一个最后的答案。
罗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样,情绪瞬间失控,大声吼了出来:
“是的!你说的没错!他是为了我才死的,我的命、我的‘心’,都是他给我的,可是我...可是我.....”
说到这里,罗已然泣不成声,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多弗朗明哥的话语犹在耳边:别骗自己了!害死他的,从来都是你啊!特拉法尔加·罗。这句话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罗的心里,每一次回想,都让他痛不欲生。
“可是我却害死了他!是我....亲手害死了他。”
罗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要把这些痛苦的回忆都从脑海中挤出去。
“这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看着眼睛通红、满脸泪痕的罗,战国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柔和而慈爱,“你在赎罪吗?孩子。”
“是的,我有罪,我在赎罪,我在欺骗自己。我想替他报仇...”
罗泣不成声,肩膀微微耸动,整个人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之中。
他可以对所有人冷漠,对多弗朗明哥的指责和嘲讽都当做没听见,却没办法对一个经历了丧子之痛的老人无动于衷,更何况,罗西南迪的确是因他而死。
“是的,你做到了。”
战国轻声安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与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