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立刻闭上双眼,仅凭挥刀生判断刀的方向,终于得知刀砍向的是自己的左腰身,可这时再提剑抵挡已经来不及了。钟言当下立刻用右手小臂主动迎了过去,一下挡住吴敬俞的这一刀。
钟言赶紧后退两步,小臂已经是流血不止,钟言看了眼小臂的伤势,暗自感叹,若是这一刀被他砍中腰身,恐怕就要被他开膛破肚了。
吴敬俞舔了下刀上钟言的血,笑道:“不愧是袁启教出来的徒弟,可他这宝贝徒儿,今日就要葬命于此了,哈哈!”
钟言大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虽然只是皮肉之伤,却在不断地渗血,他身上伤口甚多,出血量更是不可想象,钟言哼了一声,心想这老狐狸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如今他全力应对,自己只有抓准机会逃走才是上策。
钟言心中想着该如何逃走,这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楼雨烛的模样,小破楼风趣幽默,这一路以来,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不会在赶路时显得枯燥无聊,他鬼点子也是最多,倘若此时受困的是他,他又该怎么做呢?
荒野茫茫,四周空旷之际,放眼望去连树木都见不到一颗,钟言孤零零的站在荒草中央,心想道:“奇怪,我不是在和吴敬俞打斗,怎么到了这种地方?”
突然,钟言脑袋被敲了一下,钟言以为是吴敬俞偷袭,赶紧防住了头部,转身看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是姜无海,只见他手中拿着这木棍,姿态神情与在无崖山上训练钟言时的模样如出一辙,那时,姜无海也正是手持一把这样的木棍,在钟言偷懒时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头。姜无海眯着眼睛,笑道:“傻徒儿,你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钟言愣住了,他心中有太多问题想问姜无海,可姜无海却不辞而别,更是留下了一堆大问题等着钟言自己解决,钟言从小跟着姜无海,身边更是只有他一位亲人,早就有了依赖之情,姜无海离开之后,钟言有种被遗弃的感觉,此时,姜无海又突然出现,又令钟言有些不自在。钟言一把推开了姜无海,大声喊道:“你跑哪里去了?你若是……若是觉得我拖后腿,妨碍你办事,好歹要……要说一声。”
姜无海缓步走到钟言身前,抬手正要抚摸钟言的脑袋,可突然又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了一把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木棍,直直的敲响了钟言的脑袋,钟言又愣住了,本以为师父要安慰自己,没想到竟然又是一击,这下姜无海加大了力度,钟言不禁头脑发蒙,更有些发痛。
姜无海说道:“好啊,还指责起我的不是了,你不也是不听为师的教导?”
钟言反驳道:“我何时不听你的教导了!”
姜无海将木棍化作配剑,做起了“水彬无光”的姿势,紧接着连了一招“翻云覆雨”,正是方才钟言对战吴敬俞时所使的招式,姜无海缓缓说道:“为师不是教你出招要灵活变通,无招胜有招。”
钟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两招难道还不算灵活变通吗?”
姜无海说道:“想法不错,但还是太死板了,你刚才若是踢腿扫到吴敬俞仅立的一只脚,令他下盘尽失,到时他跌倒在地,你向前跨上一步,再使出‘翻云覆雨’,不就直指他的胸口?”
钟言恍然大悟,“水彬无光”和“翻云覆雨”皆用不到腿功,钟言也未曾在这两招当中融入腿功,姜无海一经点拨,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意思,若是像姜无海所说那样,刚才吴敬俞恐怕已是无力拦住钟言了,可钟言看着姜无海,脑中挥之不去他的不辞而别,还是狡辩道:“要是他反应极快,反手拔刀迎向我,我不就空了一剑,连他的小腿都伤不到了。”
姜无海又在钟言脑袋打了一下,只听钟言哎呦一声,揉了揉脑门,姜无海这一下的力度又加了几分,他不理钟言的喊叫,说道:“你一只手受阻,另一只手不就自然迎接而上,若是他又防住了,那你还有头,实在不行,趁他身子不稳,还可攻击他的下阴。”
钟言啊了一声,说道:“那岂不是卑鄙……”钟言想说,那岂不是卑鄙小人的做法,可那好像在说姜无海就是卑鄙小人,还是被他咽回去了。
姜无海厉声说道:“卑鄙什么,与人决斗瞬息之间便是你死我活,只要能赢,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行。”
钟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心中却想的是,此招可不适合我,情急之下还可用一用,平常时刻,还是正大光明吧。
姜无海继续说道:“不过,你这两招能这样联系在一起,也是有想法。”
钟言马上喜笑颜开,姜无海经常夸奖他,可钟言每次听到都是这副模样,一脸的幸福,从不厌烦。
姜无海语气急转,又说道:“但是,你太过于追究不同招式的相连,这有和传统的一招一招,照本宣科有何不同,就应该将招式套路忘掉,对敌时,便随心所向,随意出招。”姜无海的“江海无量”需要极其深厚的基本功,这样才可做到随心出招,而不是胡乱出招,成了东施效颦,姜无海一直不教钟言功法也是这个原因。
钟言在手中比划了几下,无奈说道:“知道了,刚见面你就这样教训我。”
姜无海倏地扔掉木棍,手掌一抬,钟言以为师父又要打他,立刻做了躲闪的动作,可姜无海却将手掌轻轻地放到了钟言的头上,揉了揉,温声说道:“为师若不严厉对你,只怕你到时一个人会吃亏。”
钟言问道:“我怎么会一个人,这不还是又师父你呢吗?”
姜无海突然背过身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为师又何尝不想永远陪着你,可这天下到最后,还要靠你一个人闯。”
钟言摇摇头,说道:“我不信,在无崖山时,我们不就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我们为何要下山,为何要分开?”
姜无海说道:“在无崖山时,你不是整日想着下山吗?”
钟言立刻语塞,回想起来,自己确实总是吵着要下山,整日要姜无海讲讲山下的事情,那是钟言未曾见过的一切,他只是想看看姜无海口中的山下的模样,单纯的看一眼,然后就回去,没想到竟然深陷其中,人难道真的身不由己,真的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到终老吗?
钟言也将身背了过去,说道:“师父,当侠好难,我突然……”钟言还没说完,突然脑袋被人拍了一下,这一拍让钟言头脑有些发懵,抱着头转身喊道:“师父,你……”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钟言转过身去看到说话的人,那人竟是楼雨烛。
钟言想抬手拍回去,却被楼雨烛闪身躲了过去,钟言见自己这一下竟然没有打中,有些不服气,立刻追着楼雨烛打,楼雨烛闪闪躲躲十分灵活,二人你追我赶一不小心居然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石子纷纷绊倒了,楼雨烛脸栽倒了泥潭里,钟言看他满脸污泥的样子甚是可笑,楼雨烛也不服输,抓了一把泥水,拍在了钟言的脸上,二人相视一笑,结束了闹剧。
钟言问道:“小破楼,你怎么在这儿啊?”
楼雨烛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身上穿的是林依云亲手缝制的衣服,十分爱惜,这下弄脏了,颇为伤心,撇嘴说道:“这是在你想象之中,你想到我了,我当然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