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力有些诧异,四大派何时有了盟主这一说?何况他这个年纪怎么配得上当四大派的盟主?但如果真如同他所说的一样,四大派可是万不能惹的,一不小心便会引火上身,他一人再厉害,也架不住四大派的轮番攻击。杨力见他举止浮躁,定是又在耍什么小聪明,当下假意应和,说道:“可是,我怎么从未听说四大派还有盟主啊?”
楼雨烛哼哼笑道:“此乃我们四大派最为重要的机密,岂能轻易容外人所知,连门派当中的普通弟子都不甚了解。”
杨力面露微笑,说道:“哦?这谁都不知道,那我又如何知道你不是胡言乱语呢?况且四大派的各位掌门绝对比你功力高,要挑选盟主也是在他们四人当中选吧?”
楼雨烛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四大派选盟主看的不是功力高低。”
“那是什么?”
楼雨烛故作深沉,缓缓说道:“天下人皆知,一人只可修炼一套功法,若是同时修得两种功法便会功法相互排斥,走火入魔而亡,但我却不同……”
杨力见他始终说些废话,颇为心急,说道:“你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楼雨烛说道:“我不仅可以同时修炼多种功法,而且还可以不断精进,若是将四大派功法全部修炼至最高境界,那便是天下无敌!”
杨力啐了一口,冷笑道:“胡说八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楼雨烛仰头侧视,说道:“你不信?”
“当然不信!”
楼雨烛说道:“那你将我的宝剑还给我,我给你演示一番。”
杨力心想:“这小子不过是想要骗我把宝剑还给他,竟还编了一套套说辞,看他这个样子,也不会是什么所谓的四大派盟主,顶多是个普通弟子罢了,若只是普通弟子,那我杀了他四大派也不会拿我怎样。眼看时辰要到了,还是赶快把他解决掉,不然可耽误了大事。”杨力立即说道:“这剑我是绝不会交给你的,可就算你是四大派的盟主,你暴死在荒郊野地,有谁能知道是我杀了你呢?”
楼雨烛暗感不妙,心想,我要赶快让他信服,不能让他看透了我在撒谎,赶紧说到:“你这大当家的怎么跟个山村莽夫一般,我刚被你刺了一剑,定然打不过你,你这样欺负我一个弱者?我看你的意思还是不信我的话,不如这样,我们比试一番……”
楼雨烛话还没说完,杨力便提剑刺了过来。杨力的功法透露着一种极其阴狠的招式,期间多为佯攻,看似只出了一招,实则暗流涌动,在对手的各个方位皆有所试探,倘若对方躲不过其中一击,便硬生生吃下一道口子。
楼雨烛早就有了防备,他紧忙向后撤了两步,好在生念比一般的剑重上数倍,杨力刚上手使用很是不熟练,这一招被楼雨烛轻松躲过。
楼雨烛见状便知他不信自己所编造的盟主身份,要赶紧露几招给他瞧瞧才行。楼雨烛立即伸手劈断旁边的火把,用火把当做剑来使用。
杨力看一剑未中十分恼怒,举起生念又向楼雨烛砍去。楼雨烛移步到杨力右侧,身子稍微向后倾斜,躲剑的同时面准了生念的剑身部位,一招“雨落成溪”向其刺去,攻势犹如雨点般连绵不绝,楼雨烛深知自己有伤在身,力道速度都有所衰减,便稍作改良,使得攻击不同方向的招式同时攻击一个点,这下威力巨大,直接将杨力手中的生念弹开了。楼雨烛加紧攻势,丝毫不有所怠慢,趁着杨力的招式被化开的片刻,双脚腾空,整个人成倒立状,用自身的重力作为基础,将火把点到了杨力的手腕之处,这一招“蜻蜓点水”令杨力紧握生念的手有了松弛,楼雨烛马上握住剑把,将生念抽回了自己手中。
杨力未想到一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少年就从自己手中夺走了剑,瞬间更为发怒,双掌聚力,飞快向楼雨烛冲去。
楼雨烛夺回了生念大为欣喜,在手中挥了两下,更感到心情舒畅,可当下不是他叙旧的时刻,他见杨力即将到他身前之时,猛地跃起身子,从上至下刺向杨力,一招“卸甲冥焰”直取杨力的头部,可楼雨烛伤势过重,体内内力多用来保护受伤之处,这一招不过才发挥出了三成功力,此招威力虽大,可运功偏慢,杨力闪身躲过,将双掌重重的批在楼雨烛的腹部。
楼雨烛看他还要提掌而来,赶紧举手喊道:“等一下!”
杨力以为楼雨烛要认输,立刻收了掌力,说道:“要认输吗?那你就乖乖滚回大坑里,我还能饶你一命。”
楼雨烛靠生念撑起身体,方才趁着杨力不备,使了两招“雨花剑法”将生念夺了回来,可杨力紧接着的一击却实实在在打在了他身上,楼雨烛腹部一阵滚痛,放佛被猛兽撕咬开一般,摧心剖肝,楼雨烛咬牙说道:“刚才我夺剑用的是青乌山的‘雨花剑法’,反攻你用的是通天塔的‘野火燎原’,你还不信我是四大派盟主?”
杨力仔细回忆方才楼雨烛的招式,果真是这两派的功法,加上先前神鬼阁的“易容术”,身上已有三种功法了,杨力心中暗自生疑,我从未听说一人能同时修炼多种功法,难不成这小子真是四大派盟主?可眼前的少年实在年幼,即便他天赋异禀,但功力尚浅,四大派怎能令他当这个盟主?杨力心中还是颇为存疑,但眼下时辰降至,不容拖延,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四大派我是惹不起,还是赶快让他离开吧。杨力说道:“我早听说四大派人才济济,没想到少侠如此年幼就有这般成就,我与四大派中几位长老还算相识,刚才一事多有得罪,我这就令属下送你离开此地。”
楼雨烛长舒一口气,四大派的功法我只习得了其中三派功法,太初派一直以正统自居,功法都是口口相传,并未有所书籍记载,想要习得极为不易,当年他偷取四大派功法时,只有太初派未能得愿。
楼雨烛见杨力上钩,怕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过多难免起疑,赶紧说道:“你不是要练神功吗?”
“你怎么知道?”
楼雨烛嘿嘿笑道:“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绑来了七男七女共十四人,要在丑时将他们埋入地下五尺,丑时和地下皆属阴,但如果是纯阴的功法就只要十四女子即可,你既然要七男七女,又无年龄要求,单单需要阴阳调和罢了,重要的只是阴时阴地,人多是用来吸取精气的。”
杨力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说出了他修炼神功的要领,有些难以置信,问道:“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楼雨烛喜上眉梢,他本是胡乱猜测,这世上功法虽然复杂多样,可终究离不开阴阳二字,他绕着这两个字瞎说一通,没想到竟然说中了,脱口道:“都说了我是四大派盟主,自然有些本事。”
杨力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一时间有些差异,既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看看这小子究竟要做什么?杨力半信半疑,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楼雨烛说道:“那我可就说了,我们比试一场,我赢了,你要把那十多个人放走,而且要把宝剑还给我,如果我输了,你也要把那十多个人放走……”
“呸,输了赢了都要放走,你当我傻呢!”
“你怎么总喜欢打断别人,我还没说完呢。”
杨力最不喜欢别人磨磨蹭蹭,但也不喜欢别人说话只说一半,心急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赶快说!”
楼雨烛继续说道:“我输了,你要把他们放走,但是我来当你修炼神功的工具。”
杨力方才被楼雨烛转昏了头脑,这下仔细想着,颇为不屑道:“听你所说的话,看来那其余的十三个人还没有逃走,我为何不马上杀了你,然后用那十三个人来修炼我的神功,何必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楼雨烛缓缓走向桌案,举起桌上的一个酒壶想要喝上一口,可倒了倒却发现酒壶已经是空的了。楼雨烛又围着大厅绕了绕,始终不说话。杨力急了,喝道:“你怎么哑巴了?说话啊!”
楼雨烛笑了笑,缓缓说道:“恕我直言,你就算是将那十四个人的精气都吸取过来,也练不成你那所谓的神功。”
“为何!”
楼雨烛压低声音,煞有其事的说道:“你想啊,十四个人,每个人身体性质又各不相同,你单单只是获得了他们的精气,若不能为己所用,那十四道精气在你体内乱窜,你觉得你能受得了吗?”
杨力被他三言两语说的团团转,见楼雨烛面不改色,十分认真,倒也觉得他说的有些在理。杨力强忍着不显露自己的心思,冷声说道:“那又怎么,这种东西岂不是多多益善。”
“我看你不过是擅自钻研,练功讲究的是不忮不求,贪多无厌,循序渐进之理,你这样乱练一气,只怕会适得其反,你还别不信,我四大派人才济济,单是各派掌门便都是江湖上前几名的高手,为何会轮到我来当盟主?当然是我有过人之处,这过人之处便是各派功法的弊端,自打我识字以来就不断研读,好让他们取长补短,这才让我当了这盟主一位。”楼雨烛生怕他还有所存疑,又多说了几句补充的话。
杨力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情不自禁地点起头来,又马上正了正神色,说道:“话虽如此,若你一人不足以令我练就神功怎么办?”
楼雨烛说道:“还有一点你不知,我是十月干支丑日出生吗,为艮卦日,而我出生之地位东南,是为巽卦,巽卦属阴,正符合你这阴时阴地的说法,若我助你练功,只有事半功倍,何有不足一说?”
杨力陷入沉思,楼雨烛看他始终拿捏不定,不断在他耳边说些毫不相干的话,搞得杨力心烦意乱,不容思索,说道:“那好,那就来比试!但是,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否则我绝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四大派盟主,也会要了你的性命。”
楼雨烛笑道:“我等武林正派,自然是一诺千金,何况我已经被你伤成这样,你还怕我逃了不成?”楼雨烛怕他还是一股脑冲过来,赶紧补充道:“先说好,我们不比试武功。”
“不比武?那比什么?”
“比喝酒!”
杨力摆摆手,厉声说道:“不行,眼看就要到丑时了,若是比喝酒,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楼雨烛看了眼滴漏,说道:“我们比喝酒不比量,只比速度,看谁能先喝完一缸酒,就算谁赢,眼下还有两刻时才到丑时,肯定耽误不了你。该不会是你怕了吧?”
杨力听到“怕”字,瞬间哼了起来,喊道:“我怕?我谁也不怕!”
楼雨烛见激将法有用,立刻说道:“我在四大派当中号称酒中恶鬼,从小是泡在酒坛子里长大的。”
杨力脑中不断响着“神功,神功”,混乱至极,还有所犹豫,说道:“不如……”
杨力还未说完,楼雨烛立即说道:“你若还不同意,我就当场自尽!少了我你绝练不成神功,你要想强行吸取那十三人的精气,便做不到阴阳调和,吸的再多也是无功而劳,何况我已经和你讲过,精气杂乱无章,也不能为你所用,现在只有我能助你练神功,你可没有商量的余地!”
楼雨烛步步紧逼,杨力已是全然听信了他的话,来不及思索,便点头同意了,又颇为不放心的说道:“好吧,但你要把那把剑放在我这里,你要是不守信用,我就用你的剑,杀了你!”
楼雨烛看着手中刚拿回来的生念,心想道:“眼下重要的是先救姬云木她们出去,我若是有命从这里出去,到时候再把生念夺回来也不迟。”楼雨烛手臂一用力,将生念甩了出去,深深插入了木柱上。楼雨烛暗自笑了笑,笑意满是无奈,自己游荡江湖多年,凭借油腔滑调,保命第一的信念极少吃亏,放到以前,可能他就自己溜之大吉了,人一旦有了牵挂,做事也束手束脚了。
杨力未读懂楼雨烛的笑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愿多想,如今他只求神功练成,赶紧走到桌案前,弯腰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布毯,这布毯盖住的原来是一座小地窖,专门用于藏酒,杨力掀开隔板,拿出来两坛酒,一坛足有四五斤之多。
杨力掀开酒坛上的纱布盖就要开始喝,却被楼雨烛抢先拦住了。
杨力喊道:“你干啥?”
楼雨烛说道:“既然我输赢你都要放了那十三个人,那你现在就把他们放了。”
杨力反驳道:“这不行,万一我现在放了他们,你立马逃走了怎么办?”
楼雨烛说道:“你要是不放,我就在这里耗着等时辰过了,何况我剑还在你手里,若是想跑我早就跑了。”
杨力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自己却拿楼雨烛毫无办法,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杨力冲门外大喊道:“来人!”
转瞬之间,门外立刻跑来两名壮汉,皆身穿甲胄,不过只是最为平常的士兵所穿的模样。那两人进来看到聚义厅中有了外人,先是有些疑惑,随即又看到地上倒地的二当家,瞬间大惊失色,拔刀指向了楼雨烛,一人说道:“大当家,二当家是不是被他杀了!”
杨力喝道:“不要多事,你们先去把坑中十三个人放了。”
“可是……”
杨力喊道:“这是命令,快去!”
壮汉虽不知此处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二当家死于非命,这杨猛为人虽凶狠,可对待属下却十分关爱,丝毫没有架子,大家伙也都爱和二当家一起共事,眼下这种情况,大当家却不先向着给二当家报仇,还要放走抓来的人,令他二人难以理解,便没有听从大当家的话,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是用刀指着楼雨烛。
杨力本就担心时辰,见他二人纹丝未动,立刻怒道:“还不快去!违者军法处置!”
楼雨烛在一旁听见“军法处置”四个字后,便断定他们这一伙人是逃兵,又看了眼杨力身上的铠甲,这才想起来杨力所穿的是中城禁卫军的甲胄,禁卫军专门保护皇上安危,这人怎么会在此处占山为王?
二人惧怕杨力威名,好不情愿的说了声“是!”转身整完离开,杨力说道:“你们俩把二弟抬下去,好好埋葬了吧。”
楼雨烛看着两位壮汉抬走杨猛尸体,又望了望杨力,只见杨力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伤感,没想到他这种残杀手足的人还有些感情,只是不知是悔恨还是单纯的悲伤。
杨力于杨猛只是表兄弟,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后来杨力参军,二人才被迫分开,直到前段日子出了那件事,杨力从军队中跑了出来,这才把杨猛叫到此处,兄弟二人得以团聚,但是杨力心中对于神功的渴望至深,强过任何人的性命,只要一想到神功二字,便是有任何人阻拦都要将他们杀死,直到刚才两名属下进来,杨力才恍惚想起自己把二弟杀死了,瞬间一股悲伤之情用上心头,但随即又消失了,一心思只想着神功,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
杨力不在乱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先把神功练成!对,先练成神功!
杨力拿起酒坛,想要开始喝酒。他想要赢得比赛,同时也想喝昏自己的头脑,不再胡思乱想。
楼雨烛叫住他,说道:“等一等,我怎么知道你这两坛酒是不是一样重,我要先选过之后才能开始。”
杨力被他烦的有些忍无可忍,说道:“那你快些。”
楼雨烛一手各拎起两坛酒,反复掂量几下,又放下两坛酒,用双手抱起一坛,放下,再煞有介事的抱起另一坛。
杨力心急如焚,说道:“你看好了没有!”
楼雨烛将左手掌心朝下盖在酒坛口上,用力一推,把左手的酒坛推到了杨力身前,自己拎着另一坛酒,说道:“这坛酒好像少一点,我就喝这坛。”
杨力哼了一声,心想,你不过十七八岁,又能有多少酒量,我一天少说要喝上二斤,还能喝不过他不成,说道:“那便开始了!”说罢,杨力马上举起酒坛开始猛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