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镜没有去看苏致远下葬,她那日从灵堂回来精神便好了一些。
高越过来见她,说这次被刺杀的事情并没有查到头绪,怀疑是单桓人干的。
阔达还在雍都城,自那日宋怀永明发圣旨给他和司兰订婚,他就被鸿胪寺邀请在雍都城里四处游玩,根本不给他时间想其他事的事情,只等着过几日礼节一完将他和司兰送走。
宋镜打发走司兰后便把自己放在雍都郊外的一百个侍卫叫来了公主府。
钟离元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他其实非常好奇,宋镜仅仅三年,是怎么训练出这么多人的。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件事的时候,那日苏致远遇刺身亡,侍卫往雍都城传信过来,他马上就派人去查刺杀的事情了。
背后的人应当准备了许久,根本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宋镜却并不在意他们有没有查出,此时对自己的一百侍从道:“你们分三拨,一拨去护着司兰,另一拨看好太子,剩下的那拨人再次细分,去查查郊城县的左县令最近有没有动向,还有东亭伯府,尹昌郡侯府,包括李家,皇后,谁有一点动向都来报给我。”
她说完拔出加在多宝架上的宝剑在空中做了个杀的动作。
她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事情,唯独漏了自己的安危。
钟离元铎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挽心,他没有说出什么建议,只道:“范云展在雍都,他已经归在你的麾下,你若是有其他事情,可以随时叫他。”
宋镜看了他一眼,道了一声多谢,等人都走光了,她想了想对钟离元铎道:“你看我身边的人,对我好得没有一个好下场,我娘也好,致远也罢,便是司兰向着我,也没落过什么好,钟离公子,我诚心地奉劝你一句,为了活得久一点,为了你的家族,你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
她说完将对钟离元铎微微躬了躬身出去了。
钟离元铎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从那时候到现在,他一直在试图抓住那个乘坐王妃鸾驾离开的宋镜,这么久了,他一直就没抓住她,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走向皇权,走向惨烈的宫禁,走向屠戮不尽的敌人。
那些护在她身边的人个个都受到摧残和伤害,反过来伤害她,或者直接离开了她。
宋镜没错,是这世道的错,这世道没给她活路。
苏致远下葬后宋镜的病就慢慢康复了,太医说她是经久劳累,气血虚浮,又急怒攻心才造成的吐血和高烧不退。
宋镜没有再去见乐阳***,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只好拜托周佩竹和宋宸多去关心她。
因为宋怀永担心遇龙河那边阙伏的事情,又不知道宋镜的病何时能好,便派了高越先行前往遇龙河,宋镜等什么时候自己病好了再上路,这样两边互不影响。
宋宸和周佩竹都很恼怒,但是宋镜这边却没什么动静。
因为乐阳***丧子,李覃那边这几日格外的安静,她先是给宋镜赏赐了许多药材,又把乐阳***叫了过去,好好地安抚了一番,并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
隔了几日听说宋镜好了,又下了懿旨叫宋镜进宫,估计是打算安抚宋镜一番,毕竟苏致远活着的时候跟宋镜关系最好,又是她遇刺死的。
宋镜在坤宁宫地廊下遇见了宋岐,姐弟二人几日没见就像是隔了几载光阴。
宋岐那日去送苏致远出殡并没有看到宋镜,他知道宋镜没受伤只是病了,叫了郑世芳送了许多药材去公主府。
他来给李覃请安,正要离开,宋镜看见他先是微微一惊,然后礼貌地颔首便要进去。
“皇姐。”
宋岐张口叫住了她,“致远做到了他想做的事情,他应当是特别开心的。”
宋镜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进了殿。
李覃这几日也穿得十分的素净,没有披金戴银,眉间带了微微愁绪,一见宋镜就让人赐座。
“摘星这几日还好吧?”
宋镜在锦凳上坐下,神色平静道:“托母后的福,好多了。”
李覃点了点头,老生常谈地跟她说了几乎客套话,见宋镜安静而疏离,话锋一转道:“静安过几日就要跟阔达去单桓了,这一去估计有生之年不会再回来故土了,致远刚去,也不好大办,你和佩竹你们几个年轻人,就替代母后做东,陪着她坐一坐,算是姐妹相送吧。”
宋镜沉默了片刻道:“母后想得周到,自是凭母后安排。”
她神色萎顿,一副随意处置的样子,像是光顾着没了的苏致远,已经顾不上司兰其人了。
李覃扫了扫她眼下的青黑,几不可查的露出一点笑,瞬间又隐了去。
相送司兰的宴会就安排在宋镜的摘星公主府,只有她和周佩竹,还有宋葭,另外还有两个武将家的小姐,算是周佩竹的好友,仅仅几个人凑一桌子,毕竟司兰和别的贵女也不熟悉。
宋镜从坤宁宫出来去了松风水月,三皇子和四皇子为苏致远守灵,宋镜感念他们的好,因着许久也没有见宋葭什么样子了,顺道也看看宋葭。
宋镜去的时候宋陵今日也在,他住的地方跟几个庶出的地方不同,是单独的院子,宋镜给另外三个孩子带了礼物,自然不会漏掉他的。
原本就是凑巧了一块,只给宋陵送了块砚台,给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却是十分丰富,银子和吃食就不说了,世面上的小玩意,九连环,木陀螺,还有小人书,戏本子,几乎应有尽有。
宋镜显然只是为了向三皇子和四皇子道谢,因为便是连宋葭也只是得了些吃食和衣衫。
她送了东西没说什么就打算走,因为本身也不熟悉,倒是宋陵看到她拿了那么多东西进松风水月,冷眼瞧着她道:“皇姐,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拿进松风水月的,就是进宫时验过,这也要再验一遍。”
宋镜的脸色并没有比他的好,似乎是大病未愈,有些惫懒,她并没有跟宋陵计较,只冷声道:“二皇弟这么有心,劳烦你叫人来验吧。”
她说完便转身走了,看也不看宋陵,这般态度,气得宋陵阴着脸看她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