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气候适宜,嫁娶、乔迁等诸事皆宜。
孟小将军的大婚,多年以后还被京都的百姓津津乐道。
这场婚礼或许不是顶级排场的,不像王子、公主那样瑄瑄赫赫,但却是阵容最“豪华”的。新娘的弟弟团个个都那么养眼,那玉面郎君郑世子,今日更显风姿,还有可爱的卫棕卫君,儒雅和威猛并存的卫鉴卫理双胞胎,让围观的人目不暇接。
来自新郎方面的接亲团,更是了不得:文武两个状元,还有那“神机天才”旷千,更是掀起了小高潮,简直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了,人们又想起了几年前他们打马御街前的盛况,特别是文状元寒柏,那个玉树临风,一个眼神不经意飘过来,人群就会发起一阵尖叫。
琢万时不时瞪了下失控的人群,一双飘向寒柏的小眼神,越来越幽怨,寒柏看着眼里,笑在心里。
元程大公主就是其中一个,她为了近距离地看清寒柏,轻车便装,夹在人群之中,当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寒柏时,简直难以想象自己过往的生活,是怎么过来的?那就是在浪费生命好吗?公主府的所谓公子们,立马被比成了渣,她的眼睛都不够看了,死死的瞪着寒柏,久久回不过神来。
接下来,当看到新郎官亲自骑马来迎,人群就不是小高潮了,而是像煮沸的开水,沸反盈天,议论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今日的孟将军献出久违的笑容,虽然不是咧开嘴巴大笑,却是面容柔软,眼神有如矅石,发出迷人的神采,那贵不可言的气质,神袛一般,令人只可仰望。
元程神情复杂地看着烨齐,喉咙里“咕咚”一声,情不自禁地吞咽,她不得不承认,那个从小到大跟她不对眼的郑明珠,她赢了!是她短视了,她以为孟烨齐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还因此暗暗心疼了好一阵子。但也没办法,她是现实主义者,人生苦短,唯寻欢作乐也!所以,她也就只能抛开他了。
而现在,她亲眼看到马上的他,雄姿勃发,听说他还准备参加武林大赛!看来,说他会成为残疾,纯粹谣传,说那话的人就是个庸医,别被她抓到,但凡抓到,给处个凌迟都不为过!天,多么完美的人,就这样被她忽略了。她想起几年前的事情,他无视她的迷恋,一出手就把她挥到池子里,她心里一点恨意都没有,反而更是刺激了她,心里瞬间爆出一头小兽,在那里叫嚣着,横冲直撞。她可以想象,如果他能抱她一下,对,就一下下,自己都可以幸福地死去、、、她咬碎了银牙,“迟早有一天、、、”她恨恨地想着。
好在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令她心里小兽乱闯的人,文状元寒柏!这也是钟灵毓秀的人儿,那龙章凤姿,跟孟烨齐相比不遑多让,好吧,那就暂时放下孟烨齐,等待机会吧,先搞掂寒柏再说。
“孟将军!孟将军!”
“琢万!琢万!”
“寒柏!寒柏!”
“旷千!旷千!”
叫什么的都有,好在五城兵马司的头头是杨言信,他几乎是全司出动,保证人群没有踩踏,保证孩子们都顺畅安全通过,当然,他也老心宽慰地看着儿子被万众欢呼,像自己被欢呼一样骄傲,想象着,不久的将来,他的儿子也胸配红花,迎娶新娘。
队伍即将到达,两旁的人群还在持续热情中,突然,烨齐发现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孔,是越善轩!两人的目光都是冷冷的,对视着看过来,有如火电噼啪作响。琢万和旷千也看到了,都警惕地看着越善轩,挡在烨齐的面前。
“没事!”烨齐不以为意,就在这时,一阵破风声从人群中传来,方向直指烨齐。
“大哥小心!三联击!”琢万着急地喊。
只听“咣当”一声,琢万挥击一箭,旁边旷千也同时过来,又横扫一箭,但还是有一箭朝烨齐飞来,眼看就要射向面门,人群发出阵阵惊呼。是谁这么恶毒?在人家大婚之际要制新郎死地?
烨齐并不慌张,伸出两指,猛地夹住箭矢,即时,手中的箭矢断成两半,说时迟那时快,烨齐反手把手上的一半用力一叱,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嚎叫,只见一个矮胖子,倒在地上,腿部正正插着半只箭矢!他拼命想爬起来,却被杨言信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逮住,捆住了他。
众人惊呼,这将军的名头可不是空来的!那么远,那么多人头在此,竟然能一击就中,这得有多厉害呀?看这准头,这箭矢就是正中歹徒心脏也不为过,只是人家新郎的好日子不想见血,才放此人一马。
此时,旷千骑马过来,对杨言信说:“伯爷,大哥交代,要卸掉那人下巴,防止咬毒”
杨言信心下一惊,怎么忘记这一茬了,还不如小辈呢!果然,那矮胖子趁人不注意,正歪头张嘴,杨言信一个箭步,扼住他的咽喉,卸掉了他的下巴。
烨齐解决了那人,再看一看四周,此时,越善轩已经不见了。
会是他吗?不会,这人或许心存嫉妒,但为人还是磊落的,在这个众目睽睽之下,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那么,究竟是谁呢?
“小姐,小姐,孟将军亲迎呢!”
思竹比较活泼,说话的声音如银铃一般,惹来夏姑几个冷眼,她吐了吐舌头,不一会,又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只是声音略小了些。
明珠好笑地看着她,又听她继续实时报道:“没有坐轮椅,是骑在马上!街上的人都看呆了,都在赞将军威武呢!”
“哈哈哈”明珠笑出来声。
“哎呀,我的郡主,可别,今天可得保持静淑,轻易不能出声!竹丫头,你是不是太闲了,要是被我发现出了什么篓子,小心你的头!”夏姑狠狠地说。
思梅忙拉住思竹往外走,手指头点着思竹的额头,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我知道了,夏姑!”明珠撒娇地看着夏姑。
夏姑看着这样的明珠,心里一阵激荡:娘娘,你看到了吗?你的宝贝今日就要出嫁了,你可以安心了,你要是地下有知,就请保佑姑娘身体早日解毒,健康喜乐吧!
不一会,吉时就到了,明珠头上被盖头遮住,眼里是红彤彤一片,这个时候她才开始忐忑起来,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头一次嫁人,说不心慌是假的。
当听到烨齐他们来到的消息,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从今日开始,她就要嫁为人妇,这个角色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她以为从地狱般的地方走出来,还了该还的债,把答应师尊爷爷的事情办妥,便是债清人散时,她也就灰飞烟灭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还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如同梦中一般,充满了不真实感!她的脚步都是虚浮的,身体紧紧靠在夏姑的身上才没有失态。
五阁四虎都齐了,除烨齐外,三虎的神情有点怔忡,这样的明珠令她们不习惯。旷千更是说不出话来,一身红嫁衣的明珠,盖头下的身材玲珑剔透,隐约可见,那平时明眸善睐的双眼,此时是否娇羞依人?或是满心满眼都是烨老大?还能记起旁边默默关注的双眼吗?
旷千知道自己非常不应该,可就是管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块,钝钝的生疼,他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
“夏姑,我来--”直到,耳边传来烨齐那特有的低沉浑厚的声音时,明珠才奇异般沉静下来。
“明明--”这下是郑羽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带点哽咽,明珠心下一酸,这里是她从小到大居住的地方,是和她最亲爱的爹爹和弟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她很是舍不得怎么办?
尽管所有的亲眷都发现少了当家主母沈依岚,但都知趣的没有出声,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没有人会触霉头地问七问八,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却是了然于胸,本来就对沈依岚不怎么样,现下更是不想提她了。
明珠更是无所谓了,没有大婚前夜亲娘的敦敦教导,但没有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再说了,新郎官特殊,身有腿疾,暂时也不能圆房,没有什么担忧的。
“爹爹--”她也哽咽了。
“姐,我背你出门”这时,郑初曦走上前,蹲在明珠的面前。
明珠再一次哑声对着郑羽峻的方向说了声:“爹爹,保重!”便伏在弟弟尚是稚嫩的肩膀上出了门。
“姐,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姐知道!”
“姐夫是你的依靠,我也是你的依靠”郑初曦又一字一顿地说。
“阿弟-”
明珠说不出话来了,可不带这样煽情的,再这样下去,盖头低下可就是泪流满面的脸了,她可不想吓着烨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