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叨叨地把三人引进门:“不用脱鞋,直接进来就好。”
林翔飞头发乱七八糟,相貌平平的脸上有没刮的胡茬,他穿着款式简单的短袖和短裤,都是腿毛的腿踩在人字拖上在并不整洁的屋内走来走去,瞧着多少有点邋遢。
屋子是简单的开放式空间,一室一厅一卫,客卧一体,厕所前边有个小小的长方形厨房岛台,空出的位置就是进屋的走廊。
胡姝予跨过门前的一些杂物进了门,瞅了眼并不宽敞但足够混乱的屋内,一堆衣服放在沙发上,吃剩的外卖搁在茶几边,垃圾桶里满满当当的,落了一点垃圾到边上,还有几个撑满的垃圾袋靠在门边……
她向来心直口快,忍不住就吐槽道:“你这屋里乱得可以!”
祝问善只在门口看了一眼便嫌弃得很,不想进去,她后边的江初韫见她堵在门口不动,便问道:“怎么了?”
祝问善深呼一口气做心理准备,却闻见一股隐约的臭味,她顿时要晕厥,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没怎么,只是在找下脚之处。”
两位女警都这么说了,林翔飞老脸一红,将沙发上的臭袜子塞到裤子口袋里,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我我我这两天担心受怕的,连饭都吃不下,也忘记收拾屋子了……”
胡姝予指着他茶几边上的好几个外卖袋子,没喝完的可乐,还有垃圾桶里冒出的薯片包装袋:“你管这叫吃不下啊?”
“额,这是……”林翔飞支支吾吾想解释,但还是没找到什么借口。
江初韫绕过祝问善进门,将前边的杂物一一用脚挪到边上,给她清出一条小道,转头道:“将就一下?”
祝问善是有很多挑剔和矫情,但见他都这样照顾新人了,再加上她一时半会还得装一装善良体贴,便挤了个笑应好:“不麻烦江大哥。”
沙发上都是杂物,林翔飞跑了几趟把东西搬到,清出空位让三人坐,结果那三人谁都不坐,反倒是他自己搬东西累得不行,瘫在沙发上一边喘着气休息,一边打量那三个分散地站在屋里各处打量的警察。
这么一瞧,他觉得这三人是个顶个的好看,而且瞧着年纪很轻,尤其是那个黑发披肩的女警,脸嫩得很。
他不禁脱口而出:“你们真是警察吗?”
“不然呢?”那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方圆形的东西,瞥了他一眼,“不是给你看过证件了吗?”
林翔飞瞧了她手上的东西两眼,心下觉得古怪,挠挠头道:“刚刚我一只眼睛没看清楚……”
话音刚落,那个高大帅气的男警官就走过来,麻利地掏出自己的证件给他看:“林先生,你可以仔细看看。”
林翔飞一边说“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一边接过他手中的警员证看了看,照片和面前的人都对上了,这个男警官叫做江初韫,名字还怪好听的,一看就是有文化的家庭的孩子。
“嘿嘿,我看清楚了,江警官。”林翔飞确认过对方身份,恭恭敬敬地把警员证还给对方。
江初韫收回证件,回头看了看两位同事,祝问善正站在窗户边上看风景,胡姝予在看罗盘,他走向后者:“情况如何?”
胡姝予看向稳定下来的盘面:“沉针,你可以招了。”
江初韫闻言,略微颔首:“不急,先问清来龙去脉。”
胡姝予没意见,把罗盘收起来:“行吧。”
屋子不大,林翔飞竖起耳朵就能隐约听见那两个警察在说什么针不针的,他正纳闷着,就见两人说完话朝他走来,那个江警官又回头喊那个没干啥事就站在窗户边上看风景的女警:
“问善,你也来听听。”
祝问善在窗边呼吸清新空气,对方叫她,她就走过去了。
江初韫问:“林先生,劳烦你详细说说近日发生的事情。”
林翔飞心想他们终于关注到自己了,就该这样,比起乱七八糟的屋子,难道他不是更该被关注的人吗?林翔飞连忙立直身体端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中暗藏着害怕:“咳咳,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
一个月前,正是金秋九月,海州市一年最热的几个月份之一。
林翔飞忽然从梦中惊醒,并不怎么遮光的窗帘透出外边半亮的天色,偶尔有鸟叫的声音传来,他看了眼手机,六点差五分。
还没到上班时间。
他松了口气,正想躺下去继续睡觉,一着床却发现身下湿漉一片,林翔飞惊坐起,发现床单和枕头上居然有那么多的汗水,多到在上面映出了一个人形,头部和肩膀的形状清晰。
林翔飞擦了把额头,手上全是汗水,他愣了神。
屋里的空调在25度,非常凉快,蒸发着他身上的汗水,让他感到一些寒冷。
林翔飞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流这么多汗,但全身的汗臭味让他有些难受,便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澡后床单还是湿的,睡不了人,他懒得换,便把床单掀起来堆到边上,又将枕头翻了过来,这样就不湿了。
林翔飞打算继续睡觉,可刚刚侧躺下来一会儿,他突然觉得——
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林翔飞猛然转头,他的房间一眼便能看尽:什么都没有。
是他多疑了吧?
林翔飞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
可是刚闭上眼,他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幻觉,可不知为何,手臂上慢慢起了鸡皮疙瘩,额头上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林翔飞其实困得厉害,半梦半醒的恐惧和感受到的异样让他整个人难受得紧,神智朦胧却绷着一根弦,他猛然睁开眼喘了口气,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来到了他的床边。
离他近在咫尺。
林翔飞的汗水划过眼皮。
马德,拼了!
他咬牙转头,但屋内依旧什么都没有,林翔飞从床上坐起来,左右看了会,就是没有啊!林翔飞忽然想到什么,屏气凝神,扒拉着床沿,弯腰下去看床底,头倒着下去的时候,血流集中在他脑部,心脏的声音格外清晰。
不过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从床上下来,一鼓作气拉开厕所的门,又把柜子打开看了看,确实什么都没有,他这间一眼能看尽的小屋子里,就这些地方能藏人了。
林翔飞坐在床边松了口气,又是笑又是恼,骂自己神经病。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收拾了一下便出发上班。
可是这个早晨,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