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铁的时候,他一手拉着吊环,一手玩手机,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然而转头张望,四周都是早八人,要么犯困要么玩手机要么满脸怨气发呆,谁有这闲工夫?
上班在办公桌上办公的时候,他正聚精会神地办公,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然而他一转身,同事们都麻木着一张脸在敲键盘点鼠标地工作着,一点余光都没分到他这。
还有上厕所的时候,他正在厕间里带薪拉屎,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林翔飞惊悚地抬起头,厕间上方空无一物,没有人趴着,下方三边空隙也看不出什么,但他还是警惕地把脚抬了起来。
匆匆完事,推开门,厕所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非常安静。
这些其实都还好,最让他头皮发麻的还是他独自回家的时候,他所在的小区很偏僻,出了地铁还要走十几分钟才到小区门口,他下班晚,再加上在这站下车的人也很少,那条路他多数时候一个人走。
其实他已经走过无数次了,而且念着自己是个男人,他心里一点都不怕。
可是这天晚上,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一直如影随形。
但每一次他回头,都没有人。
回到家里,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他的房间很小,小到他站在某个角落,就能时刻看到屋里所有的地方。所以反推一下,那种感觉就变成了,好像有人站在某一个角落,时刻盯着他在屋里的活动。
林翔飞无法入睡,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胳膊,却搓不下去鸡皮疙瘩。
他维持着正躺着的姿势,好可以随时观察屋内的动态。
但是就是没有人。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家里安装了监控。林翔飞觉得还是有可能的,便按照网上的办法查了查,但还是没有。
事已至此,他只能怀疑是自己的工作压力太大了。
于是他尽量不放在心上,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他越来越觉得神经衰弱,上个星期开始,那种被盯着的感觉突然变强了,一种“近了近了我好像要死了”的恐怖让他实在受不住,就报了警,警察来他家里检查了一番,又查了小区的监控还有他在公司、地铁上的监控,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林先生,”他们如此说,“不如你去医院看看?”
林翔飞才不承认自己是神经病!
然后他跑了两趟医院,被确诊了精神病,医生说他就是压力太大了导致幻觉,可以适当休息一下。
林翔飞被确诊了之后反而松了口气,心想这起码说明他没有生命危险啊,只是脑子有问题罢了,他顿时把心放到地上,上班也开心了许多,一旦有那种“有人盯着我”的感觉的时候,林翔飞就在心里默念:
“我脑子有问题我脑子有问题没人盯着我……”
如此这般,他居然觉得颇有成效,起码睡觉睡得着了。
他心里抱了点希望,觉得也许休息两天真的能缓解压力,可以解决目前的困境。所以他请假了三天。
两天前的晚上,林翔飞刷着抖音直播间去上厕所的时候,那种窥视的感觉又来了,他满不在乎地念了几句“我脑子有问题”,便继续用手机看美女直播。
这小姐姐真好看啊,扭得也性感。
甚至洗手的时候,他也一刻不想错过地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一边看一边洗手,面前就是镜子,他的双眼看着手机屏幕,余光却仿佛瞧见了镜子里好像出现了一个……
穿红衣服的女人。
林翔飞猛然一顿,下意识抬头看去,只瞧见那片红色消失的前半秒。
但确实看见了。
林翔飞怔愣了一会儿,把手擦干净,然后拿起手机,默不作声地出了厕所的门,然后又默不作声地出了家门,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忽然惨叫了一声“啊啊啊啊妈妈救命啊啊啊”接着就跑走了。
连衣服和拖鞋都没换,全身上下就带了个手机。
他一路跑到好朋友的家里。
好朋友本来都睡着了,结果屋里突然冲进来一个人跳上床把他拦腰抱住,他差点吓死,开了灯才发现是林翔飞,顿时破口大骂:“马德你是不是神经病啊,快把我放开!”
林翔飞:“我是神经病!你快说是我脑子有问题,肯定是我看错了!”
鸡飞狗跳的一晚,两人都没睡好,好朋友根本不相信他见了鬼,只说确实是他脑子有问题看错了,让他赶紧去上班,林翔飞说:“你怎么忍心赶我走?”
好朋友:“社畜的怨气比鬼还重,这叫做以毒攻毒。”
林翔飞觉得很有道理,主要是好朋友也要去上班,他一人留在家里反而害怕,去了公司人多点,可能还放心点,便换上好友的衣服,赶忙去上班了。
于是在地铁上,他一抬头,看见车窗上闪过一道红影。
在工位上打工,电脑屏幕一黑,闪过一道红影。
玩手机,手机息屏,闪过一道红影。
带薪拉屎……他不敢,但屎意难忍,连拉带拽着同事一起去上厕所,把同事关在他厕间里,鬼是没见到,但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同事捏着鼻子指着他:“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林翔飞真的希望自己是。
下班了,他不敢回家,直冲派出所报警,说自己撞鬼了。
“也许我脑子是有问题,”林翔飞可怜地求着对接自己的警察大哥,“但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大哥!”
警察大哥让他先回去,说明天会有警察去他家里调查。
林翔飞不敢回去,晚上在派出所将就了一晚,隔天一大早才回了家,他肚子饿,随意吃了点东西,很快就等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