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韫在边上给局里的同事打电话,简单交代好两位老人的事情之后才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打开车门,他就瞧见祝问善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秀眉微微皱起,瞧着有些许不安宁。
江初韫微愣了一瞬,轻手轻脚地上了车、关上车门,但启动车子的时候还是把她吵醒了,或者她根本没睡着。
见她半睁开眼睛,江初韫正在想要不要说些什么,但就见她似乎瞧见他了也不在意,又合上眼睛,转过头继续睡。
江初韫知道她是累了,便没说话,尽量把车开得稳一些。
出了老城区,进入闹市之后,祝问善就被外边的喇叭声、车流声和人声给吵醒了,她歪着脑袋靠在座椅上,看了会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她来过这里的商场,知道此地距离学校大概还有半小时的车程。
从困意中缓过了神,祝问善转头看向边上开车的江初韫,他优越的侧颜在外界色彩和角度都很刁钻的灯光下依旧那么完美,祝问善清楚知道自己从来没见过他、或是像他这么好看的人,可不知为何,江初韫给她的感觉……
某些时刻很熟悉。
明明才认识了不到两天。
江初韫知道她醒了,也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看,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似乎应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比较好?
犹豫了两秒:“……你饿了吗?”
他们忙着赶路,晚餐都没吃,祝问善也就吃了胡姝予车上的一块巧克力,不饿才怪,她摸摸肚子,瘪得厉害:“有一点。”
“附近有很多餐饮店,”江初韫听她说饿了,倒是松了一口气,“你想吃什么?”
“吃饭的话有点晚……”祝问善的目光从他脸上转向窗外,话音未落,瞧见路口有一家便利店,便让江初韫停了车,还问他要不要吃什么。
江初韫说不饿,但祝问善还是给他带了两个面包回来,她自觉讨好职场前辈是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更何况江初韫很可靠,以后多有利用的地方。两个面包而已,能刷两分好感,又不会用力过猛。
江初韫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着,瞧着面包的时候神情有些怔愣。
祝问善把面包塞到他怀里,正要把手缩回来,手腕却被他飞快地攥住了:“你的手怎么了?”
祝问善早就忘了这茬,这会儿被他提醒着一看,已经不流血了,裂口也缩了大半,她喝了一口牛奶,无辜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伤的,刚刚情况很乱,我也没注意,不过已经不疼了。”
祝问善瞧见江初韫好像抿了下唇,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却没说,大概是碍着两人也不熟,所以他只是从中央扶手箱里拿出一个很小型的医疗箱,翻出了碘伏棉棒和一个大小合适的创口贴。
江初韫正想把东西递给她,就听她略有些惊奇地问:“你要帮我上药吗?江大哥好贴心哦。”
于是江初韫想,祝问善伤的是右手,好像确实不方便。
思虑间他已经掰断棉签的一端,用左手轻轻托着祝问善的手给她上药了。
祝问善瞅着他低着头的认真模样,忽然道:“江大哥,你这样好像我哥哥哦。”
江初韫的手很小幅度地顿了一下,他轻轻将创可贴贴在她的伤口上,低声道:“我听姝予说,你哥哥……”
“是啊,他不要我了。”
祝问善收回手,轻轻地抚摸创可贴,失落地叹了口气道:
“我从小就没有爸妈,和哥哥相依为命长大。哥哥是我的全部。我知道,是我不够好,拖了哥哥的后腿,所以他才会抛弃我……我不怪他,他把我拉扯到那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语气、这身世,这贬低自己的失落,谁听了不叹一声苦命的孩子。
祝问善抬起眼,果然瞧见江初韫一副眉眼微皱、眸色复杂,神情有些动容的模样。
虽然对方没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但祝问善也不意外,她认为江初韫就是那种闷葫芦性格。
反正她觉得这波惨卖到了。
还能杜绝他们之后再问哥哥的事。
果不其然,只听江初韫说:“抱歉,我之后不会提了。”
祝问善楚楚可怜:“没关系,都过去了。”
车子继续往海州传媒大学开去,祝问善咬着巧克力面包喝着牛奶,悠哉悠哉地看窗外的景色。海州市的夜晚很热闹,是五彩斑斓的。
江初韫余光看见车窗中倒映出她的模样,眉眼弯弯嘴角含笑,哪里还见刚刚说“我从小就没有爸妈”“我不怪哥哥”的可怜样子,倒像是干什么坏事得逞了。
再想到刚刚在杨家发生的一切,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思虑了一会儿还是道:“问善。”
祝问善惊了一下,转头看他。
江初韫:“以后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其他的交给我和姝予就好。”
祝问善心想他怎么还在意这个小伤口,解释道:“我本来也没做什么,手背上的伤口真的是意外。”
“我不是说伤口的事。”江初韫看着路况,仿佛随意道,“是造成你伤口的原因。”
祝问善眼神一闪,微微挑起的左眉暴露出她的惊诧,她开口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一点面部肌肉的僵硬:“这个原因我也不能控制呀,怨鬼发起疯来,我待在那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江初韫摇头,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关于你体质的事情,林部……其实我知道。你不用瞒着我。”
虽然他中途顿了一下,但祝问善还是听清了。
体质的事情。
林部。
窗户开了点,晚风吹进车内,明明不冷,却吹得她笑容僵硬。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祝问善已经在心里骂了林知聿八百回。
要他多嘴!
当时要她来局里帮忙的时候说得好听的嘞,什么会帮着隐瞒她的秘密,只要她做得不过分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帮忙她收集功德。
结果呢,转头就告诉江初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