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抢救,父亲暂时脱离了危险,可没过多久,父亲还是离开了。
家里已经没什么亲戚了,等到宿冀楠一个人操办完了父亲的后事后,暑假也来临了,宿冀楠本不想再去理会父亲心心念念的什么族谱,但想到家中的老宅的确还需要人回去处理,便独自一人回到了老家,她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找到了自己童年时期曾短暂居住过的老宅。
如今的老宅孤零零地坐落在一片尘土飞扬的废墟上,周围的宅子都已经被拆除了,只剩下了一片断壁残垣,以前的邻居们也早就搬到了城里或者住进了村里盖的楼房,只有宿家因为父亲久病的缘故,一直没法回来签字,这间老宅也就留在了这里。
这间老宅是砖瓦结构的,是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和父亲两个人亲手盖的,爷爷只有父亲一个儿子,当初父亲的朋友想带着父亲一起去南方经商,可爷爷却舍不得这个唯一的儿子,想把父亲留在身边,于是硬是没有让父亲去,而是让父亲在当地的国企工厂干了一辈子。
老宅已经十几年没有人打理过了,曾经充满着生活气息的屋子,如今只剩下满眼的破败和荒芜,宿冀楠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坑坑洼洼的院子里,皱着眉头打量着这间老宅。
这老宅的院墙看上去都有些倾斜了,宿冀楠甚至都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她小心翼翼地绕过了这片危墙,掩住口鼻走进了屋子。
“爸说,族谱就藏在这里,可是,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藏族谱的地方啊!”
宿冀楠查看了一番空空荡荡的老宅,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家具了,只有漫天飞扬的微尘。
正在宿冀楠想要离开这里,去找村主任签字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宿冀楠掏出手机一看,是身在外地的好友老张打来的。
“喂?冀楠?你到老宅了吗?”老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嗯,我到了。”宿冀楠淡淡应道。
“怎么样?找到族谱了没?”老张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没有,这老宅空空如也,我看不像是能藏族谱的地方,咳咳!”宿冀楠没说几句话,就被灰尘堵了嗓子,她一边咳嗽着,一边从屋子中走了出来。
“啊?不会吧?”老张有些失望,“你爸去世前,不是说你家的族谱就藏在老宅里吗?要不你再好好找找?”
宿冀楠笑了几声:“你怎么比我还关心我家的族谱啊?这屋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你总不能让我掘地三尺吧?”
老张在电话里那头也笑了:“哎呀,我是学历史的呀,你们家这族谱,没有个一千年,也有个几百年,正好拿来给我研究研究。”
“呵呵,几百年,那族谱得有多厚啊?”宿冀楠的嘴角抽了抽,“这屋子就这么大,一眼都看完了,看来倒真有可能是埋在地底下了。”
“哎等等等等!”老张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以前听我爷爷说,有些人家为了藏族谱,会把族谱封在墙里,你看看你们家这老宅,有没有看起来很特别的墙面?”
“特别的墙面?”宿冀楠捏着手机,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经过老张这么一提醒,她恍然发觉,屋子里确实有半堵很“特别”的墙面。从建筑力学的角度来看,这半堵墙属实有些多余了,而且也不太实用。
难道族谱被爷爷和父亲砌在了这半堵墙里?
宿冀楠挂了电话,来到这半堵墙边,仔细观察了一番。她发现周围墙面的墙皮已经龟裂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砖面,而这半堵墙虽然也已经变得斑驳,但露出来的却不是砖面,它的内部似乎用了什么不一样的材料。
宿冀楠心中一动,她来到院子里,捡了一块趁手的石块。墙面上正有一处裂缝,宿冀楠掂了掂手中的石块,朝着那处裂缝,狠狠砸了一下。
墙面被砸出了一个坑,灰泥簌簌地掉落了下来,宿冀楠用手扣了扣这个小坑,旋即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榆木!
看来族谱真的被砌在了这半堵墙里,宿冀楠跑到了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一把锤子。
宿冀楠举着锤子,顶着尘土,忙活了半天,她将墙面外部的灰泥全部敲掉后,里面露出了一个被木板封住的木架。
宿冀楠满脸都是汗水和灰尘凝成的污渍,她拎着锤子,翘开了几块封在正面的木板,木板拿掉之后,宿家的族谱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宿冀楠气喘吁吁地后退了几步,仰起头看着足足有半堵墙这么多的族谱。
墙面中砌了一个榆木木架,一本本族谱密密麻麻,在木架的间隙还放着防潮防蛀的石灰和药包,宿冀楠仰头瞧着这“壮观”的景象,感慨爷爷和父亲为了保存族谱,还真是煞费苦心。
老张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这一次,宿冀楠有些得意地对老张说道:“我找到了,有半堵墙那么多,给你看看啊?”
老张在电话那头激动地都快蹦起来了,他语无伦次地对宿冀楠说道:“快快快,赶快,先给我拍些照片发过来!”
宿冀楠挂了电话,带上手套,从木架中随便抽出了一本族谱,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这些族谱明显是经过了很多祖辈的转录,纸张虽然泛黄陈旧,但上面的字迹还算清晰,不过,出乎宿冀楠意料的是,这些族谱记载得异常简单,只有祖辈的姓名和生卒年份。
宿冀楠给老张拍了几张照片过去,很快,老张回了消息,这些族谱记载得太过简略,没有任何研究价值。
“真是不好意思啊!”老张发过来一个尴尬的表情。
“没事,没有什么价值也好,反正我也上不了我们家的族谱,这些族谱,我正好处理掉。”宿冀楠回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老张又问。
“处理?”宿冀楠想了想。
“烧掉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