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冀楠收起了手机,用袖管擦了擦脸上的污渍,开始整理这一堆族谱。
这些族谱都是按照年份整齐排列的,宿冀楠从每个书架格子中都抽出了几本翻看起来,然而,这些族谱中的内容也只有老祖宗们的姓名和生卒年份,并无其他。宿冀楠忽然想起来,父亲临终前,曾经提到过,宿家祖上曾经出过一位武状元。
宿冀楠对这位老祖宗有些好奇,可父亲并没有说这位老祖宗生于哪朝哪代,宿冀楠从院子里拾了几块砖,搬进屋里当做垫脚,踩在上面伸长手臂,费力地拿下了最上面的一本族谱。
在刚刚触摸到这本族谱的时候,宿冀楠忽感心跳一滞,仿佛有一丝微弱的电流从指尖传入了心底,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悄然牵动着她的心弦,鬼使神差般,宿冀楠翻开了这本族谱。
“……宿氏,凌璋,大齐文德五年生人,文德二十三年高中武举,历任从七品京城禁军都骑尉……”
几个古时的官职名被宿冀楠读得磕磕绊绊,宿冀楠没想到族谱中的第三个就是这位老祖宗,与其他祖辈们不同的是,这位老祖宗做过很多官,甚至还做过将军,生平事迹也被记载了不少,这令宿冀楠惊叹不已。
“老祖宗还真是帅气又迷人呐!”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宿冀楠还看到了夹在中间的几个小字。
“三拒公主求驸……”
“我去,这么说来,老祖宗曾经被公主看上过啊?”宿冀楠对老祖宗的这条“八卦”有些惊讶,“老祖宗啊老祖宗,你可真糊涂啊!驸马都不愿意做?”
宿冀楠重新掏出了手机,想查一查大齐的驸马地位究竟如何,她想看看是不是因为当时驸马的地位太低,才让老祖宗多次拒绝公主的,毕竟驸马的身份是来自于公主,而驸马和公主之间的关系,既是夫妻亦是君臣,有些时候,驸马的地位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高。
“哎?大齐的驸马地位,好像还可以啊……”
宿冀楠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她发现当时大齐的驸马地位并不低,相反,驸马还可以获得官职和更高的俸禄。
这下宿冀楠觉得有些奇怪了,很多人做梦都想做的驸马,怎么到了老祖宗那,就唯恐避之不及了呢?
宿冀楠忽然对这位公主有了兴趣,她按亮手机屏幕,想查查老祖宗当初拒绝的,到底是哪位公主。
“大齐……文德年间……公主……”
宿冀楠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关键字,很快,网页上弹出来了一些信息:
“……当时在位的是大齐的第十二任皇帝,他一共有五个公主……呃,怎么这些公主的事情,都被记载得这么简略啊?”
宿冀楠原本想从当时公主们的生平记载中推断一下,可是,历史上对这些公主们的记载都很简略,基本上只有生卒年份和婚嫁信息,有的甚至连生卒年份处都打着问号,唯一记载较多的公主,也不过寥寥数语。
“……广灵公主竺槿,约文德五年~?,皇帝第五女,出生后不久即获封广灵公主,初极受父母兄长尤其是皇帝的宠爱,后不知何故,广灵公主渐渐失宠……公主丈夫不详,去世年份不详,具体死因不详……”
宿冀楠发现,这位广灵公主倒是与老祖宗同年而生,老祖宗十八岁中举,而广灵公主亦是十八岁,二人相遇的年纪也十分合理,并且,其余的公主都有明确的婚配信息,只有广灵公主的资料里写着不详,难道老祖宗当初拒绝的,就是这位广灵公主?
“广灵公主受宠又失宠,一直嫁不出去,还被老祖宗先后拒绝了三次,……看来问题果然出在公主身上啊,这位公主肯定不是彪悍如河东狮,就是丑陋如癞疙宝……”
宿冀楠对这位公主没了兴趣,她收起手机,继续翻看族谱,想接着了解迷人的老祖宗的故事。
族谱中写着,在大齐的北部边疆生活着一个叫戎羯的游牧民族,文德二十六年,戎羯在多次试探和挑衅之后,悍然入侵了大齐,大齐军队不堪一击,节节败退,在此种情形下,老祖宗毅然请封右卫将军,并多次击败戎羯骑兵。
然而,在文德二十九年的牛口关一役中,大齐军队大败,老祖宗一部亦全军覆没,虽然皇帝并没有降罪于老祖宗,但老祖宗却在不久后主动辞了官,从那以后,老祖宗便回了乡,从此再未出仕,而是一直在村中守着家族的祖坟,直到去世。
“唉……”
宿冀楠轻叹口气,深深替这位老祖宗感到惋惜,早知道是这么个结局,当初还不如接受那个差劲的公主、做一个驸马呢!
宿冀楠合上了这本族谱,心情有些沉重的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族谱的书脊,就这此时,她忽然发觉,这本族谱的封底很厚,经过常年累月的存放,封底显得有些不平,而且,里面似乎是夹了什么东西。
宿冀楠赶紧将族谱翻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封底,她用手心摩挲了一番,惊讶地发现里面夹着一个很硬的半圆形的东西。
“这会是什么东西呢?”
宿冀楠有些费解,她决定将封底拆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瞧瞧,正巧宿冀楠随身携带的钥匙扣上有一个迷你折叠小刀,宿冀楠坐在了刚才垫脚的石砖上,小心翼翼地展开刀锋,划破了族谱的封底。
吧嗒一声轻响,一个冰凉的白色物件从封底里滑了出来。
宿冀楠收起小刀,看着手心里的这个白色物件,这物件是个只有一半的玉环,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玉环两端的边缘处有些凹凸不平,像是被摔碎的,宿冀楠将这块残缺的玉环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这块玉环的玉质温润细腻,色泽鲜白,在阳光的映射下,玉环散发着一层好看的朦胧光晕,宛如晨曦弥漫的雪山,神秘而又美丽。玉环周身还雕刻着复杂精美的图案,流畅自然,气韵不俗,制作工艺和雕刻工艺明显不一般。
宿冀楠不懂玉石,但她也看得出来这枚玉环是块好玉,这枚玉环虽然被封在最早的一本族谱里,但族谱经过了很多祖辈的转录,也不知道这枚玉环是哪位祖辈传下来的,宿冀楠想了想,指尖轻动,将这枚玉环各个角度的照片给老张发了过去,想问问老张能不能看出来这枚玉环的年代。
没过多久,宿冀楠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了起来,见是老张打来的电话,宿冀楠按下了接听键。
“喂?冀楠啊!冀楠啊!”
宿冀楠甫一接听,老张激动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老张的声音太过兴奋,以致于手机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宿冀楠的耳膜受到了严重冲击,她有些“嫌弃”地将手机拿远了些。
“喂?老张,你吞蛤蟆了啊?声音那么大干什么?”宿冀楠有些抱怨。
“啊呀,不是啊!”老张在电话那头激动得声音都发了抖,他急促地喘了口气,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些。
老张咽了口唾沫,尽量用平静地声音问道:“冀楠啊,我是想问你,这个玉环,你是从哪弄来的?”
“我家族谱里夹着的。”宿冀楠对老张十分信任,她将发现玉环的过程大致向老张说了一遍。
“嚯嚯!”老张夸张地惊呼了两声,“你还说你父亲去世时,没给你留下多少遗产呢,原来是藏在族谱里了啊……这枚玉环,这枚玉环……”
“这枚玉环咋的了?”宿冀楠有些着急了,“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啊!”
“这枚玉环……”老张深吸了一口气,“这枚玉环……是大齐朝的!”
“啊?大齐?”宿冀楠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了老张如此激动的原因,“这得有几百年了啊!”
“对呀对呀!”老张仍旧兴奋不已,“最近,我正好在研究大齐的历史,这枚玉环上的纹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属于大齐皇室的!如果这枚玉环是真的,那可就……”
皇室?宿冀楠赶紧转头去翻族谱,她发现只有刚才那位老祖宗最有可能与皇室有关系,难不成这枚玉环,是广灵公主送给老祖宗的?
可是,老祖宗明明不喜欢公主,为什么还要接受公主赠送的玉环呢?
宿冀楠忽然心里一动,她问老张:“老张,你了解……广灵公主吗?”
“广灵公主?!”老张语气一昂。
“哎呀,这你可问对人了!这位广灵公主,可是我的‘重点研究对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