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他家里还有个痴傻的老娘!”
张自秋主动替宿凌璋答道。
“啊,对,我老娘,痴傻的。”
宿凌璋将张自秋的话重复了一遍,心中却在暗暗“庆幸”,还好家中只有一个老娘,这老娘还是痴傻的,以后见到老娘,应该很容易就能应付过去。
听到二人的回答,竺槿倒是先歉疚了起来:“吾不知道状元郎的母亲是……是吾欠考虑了,状元郎不必感到难堪。”
竺槿还是如初见时的那般善解人意,见宿凌璋一脸的窘相,竺槿也就不再追问什么了,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竺槿便命人送他们出府了。
宿凌璋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有千斤之重,可公主已然下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和张自秋一起,跟在几个侍女的身后,依依不舍地出了房门。
可宿凌璋没察觉到的是,自她转身走后,竺槿的脸上就浮起了一缕红晕。
站在竺槿右侧的小侍女见公主眼神有些发直,而宿凌璋和张自秋又都走远了,便贴到竺槿身边戏谑道:“公主?莫非您……真的看上那状元郎了?”
竺槿对待身边的侍女一向是极好的,这些侍女平日里也常和竺槿一起说笑。小侍女也不怕竺槿会生气,她直接将竺槿的心事道了出来。
竺槿闻言,抿了抿薄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脸上愈发深郁的红色却出卖了自己的内心,小侍女见状,偷笑了几声,莞尔道:
“那状元郎武功好,长得也俊俏,若是公主真的相中了那状元郎,何不禀明皇上,让皇上赐婚呀?”
“唉,倒也不必操之过急。”竺槿低了低头,“这种事情,总归是人家也愿意才好。”
“啊?做您的驸马,难道还会有人不愿意吗?”小侍女瞪大了眼睛,“最近几年,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世家公子,为了争做您的驸马,脑袋都要挤破了!”
“就是就是!”另一个侍女附和道,“就算他不愿意,但只要皇上赐了婚,难道还怕他不从吗?”
“哎!我倒是觉得,这个状元郎啊,还真不一定适合做咱们公主的驸马!”
竺槿还没有答话,站在竺槿左侧的小侍女倒抢先反驳了同伴。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其余的小侍女问道。
“我记得刚才公主问状元郎,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那状元郎竟然回答,他没什么想要的赏赐!”
“那又怎么样?”
“哎呀,你怎么连这也不懂呀?怎么可能会有人连赏赐都不要呢?他不要赏赐,只能说明他想要更多!”
“哦~~~你是说,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想博取公主的好感,他是有心想做驸马呀!”
“对呀对呀!这样一来,他就跟之前那些拼命讨好公主的男人们一样,只是为了做驸马而已,才不是真心爱慕公主呢!”
“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刚才公主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的时候,他都答不上来!还是他的好友帮他答的!”
“就是说啊!说不定这状元郎是故意隐瞒家里的情况的!”
“我看不是这样的吧?公主不是都说了吗,那状元郎是因为母亲是痴傻的,才不好意思讲出来。”
“我看不像,他那模样,分明是答不上来!”
“啊,那这么说来,就算公主想让皇上赐婚,也得好好调查调查这状元郎的身世了?”
“对,还得好好调查调查身体状况!”
几个侍女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议论,纷纷捂嘴偷笑了几声。
竺槿自然也明白侍女们所指何事。二公主头一回相中的驸马人选,中举之前与其他女子已有婚约,但他为了做驸马,隐瞒了这件事情,好在二人成婚之前,这件事被驸马的同乡揭发,这才避免上演了一出翻版的“陈世美”,而四公主的驸马,则是个仪表堂堂、才品俱佳的有为少年,可到了新婚之夜时,才发现这驸马是个“上不了墙的蚯蚓”,因此,四公主的府上常年飘出阵阵药香。
“好了,都别议论了。”竺槿忽然发了话,“再过几天,父皇就会给他赐封官职,并让他回乡省亲,等他省亲回来再说吧!”
“哎?奴婢倒是有个法子!”身后的小侍女帮竺槿出了个主意,“公主何不派个值得信赖的人,现在就悄悄跟着状元郎回乡看看?若是状元郎真的想隐瞒什么事情,等到朝廷派人去查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晚了……若是状元郎的身世是真的,那公主就可以马上求皇上赐婚了!”
“对呀!好主意好主意!”其余的侍女们纷纷附和。
“这……”听了小侍女的主意,竺槿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的小心思却暗自汹涌起来。
侍女们相互看看,仿佛已经知道了竺槿内心所想,多年的朝夕相处让她们之间在已有了不必言说的默契,侍女们行了个礼后,就列队出去了。
“冥鸮!冥鸮!”
待侍女们都离开后,竺槿站起身来,冲着门外喊了几声。
话音刚落,一个身手矫健的暗色影子就从屋外闪了进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竺槿面前,他身着一袭短打修衣,头戴一顶斗笠,斗笠之下,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冷酷但却年轻的脸,深邃的眼眶之中,竟有一眸眼珠是暗黄色的。
“属下参见公主!”低沉有力的嗓音从斗笠之下传了出来。
“冥鸮,吾有一件事想要你去做!等过几日,武状元回乡的时候,你就去跟着他……切记,不要叫状元郎发现了……”
竺槿将小侍女的主意对冥鸮细细讲了一遍。
“请公主恕罪!”听完了竺槿的话的冥鸮,忽然跪在地上冲公主抱了抱拳,“属下不能接受这个任务!”
“嗯?”竺槿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这还是冥鸮第一次违抗自己的命令。
“公主,自从您把属下买回来做暗卫,属下的任务,就是要跟在您身边保护您……昨晚在温泉行宫的时候,属下不方便跟着您,险些铸成大错……现在公主身边需要属下保护,属下怎么能离开公主呢!”
“冥鸮,这不怪你……再说昨晚的那些刺客,不是都被抓住了吗?”
“可万一那些刺客还有同伙,他们……”冥鸮抬起了头,斗笠下的暗黄色眼眸中满是殷切的目光。
“不必担心,自从昨晚那件事后,吾身边就已经加派了人手……冥鸮,你还记得吗?吾把你买回来的时候,你可发过誓的,要终身听从吾的命令!”
“……是!公主!属下告退!”
冥鸮只好再次抱了抱拳,敏捷的身形一闪,就出了屋子,速度快到仿佛他根本没有来过一般,只有卷起的微尘在窗外投进来的阳光中肆意飞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