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鸮这个名字,是公主亲自给取的。
冥鸮至今仍记得公主把他买回来时的样子。
自打有记忆起就在影阁里作为暗卫被培养的他,一直都没有等来愿意买他的买主。影阁是一个专门培养暗卫的地方,很多王公贵族或者有钱的富商,都会在私下里悄悄买几个暗卫,用来保护自己或者保护财产。
冥鸮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在影阁待了很多年了,就连首领都毫不避讳地骂他赔钱货,而大家不愿意买他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的前额中间有一缕白毛,还有一只眼睛,是暗黄色的。
异瞳,这是不祥的征兆。
冥鸮依稀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那只眼睛并不是暗黄色的,而是和大家一样的黑色,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眼睛就变了颜色。
一起长大的同伴都开始叫他怪物,为了让那些同伴闭嘴,冥鸮开始用拳头一一将他们打服,渐渐的,冥鸮成了同伴之中武功最好的,可依然没有人愿意买他,来挑选暗卫的买家一看到他额前的白发和发黄的眼睛,就直呼晦气。
后来,同伴们陆陆续续都被买走了,只有冥鸮还一直留在影阁里。
直到那天晚上。
一向对冥鸮没有好脸色的首领居然破天荒地冲着冥鸮笑了笑,他将冥鸮带了出来,塞进了马车里。
冥鸮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他不记得有人曾经选中过自己。
“小子,算你走运,有人肯买你了!”
冥鸮心里很高兴,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买主选中了他,而是买主没有来亲自挑选暗卫,只让线人带一个暗卫来就好。
所以,首领自然就挑了一直卖不出去的他。
然而更令冥鸮感到惊讶的是,买下他的人,竟然是一个女子。
首领将冥鸮从马车上推了下来,然后一把摘下了冥鸮脑袋上带着的黑色头套,点点朦胧的星光下,冥鸮的瞳孔缩了缩,他看到前面站着一个清瘦的穿着斗篷的身影。
“好,就他了!”
冥鸮愣了愣,听这声音,买他的人是一个温婉如玉的女子,怪不得她不来影阁亲自挑选。
首领似乎是担心天色昏暗,买主没看清冥鸮的白毛和异瞳,便特意向买主喊道:“人我就交给你了,一旦成交,买卖无悔!”
“就他了,他很特别,很像我在书里看到过的冥鸮。”
冥鸮又是一愣,他不识字,没看过书,更不知道冥鸮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这个买主是唯一没有嫌他晦气的人,甚至还痛痛快快地买下了他。
“主人!”
被带回公主府里洗洗干净又换了一身衣服的冥鸮,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
“不必喊我‘主人’,你……你就跟府里的其他人一样,唤吾公主吧!”
“是!公……公主。”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
“嗯……”竺槿踱了几步,“那吾想想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
短暂的宁静过后,冥鸮忽然主动说道:“……冥……冥鸮?”
竺槿一怔,随即嫣然一笑:“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啊……那你就叫冥鸮吧!”
“冥鸮……是什么意思?”
甜美细腻的声音娓娓说着:“吾也是从书里看来的……冥鸮是一种猫头鹰,传说它有黄色的眼睛和白色的眉毛,世人都说它像魔鬼一样可怕,可吾觉得,它是机智善良的象征……”
从那时起,冥鸮就发誓,今生唯公主之命是从。
刚刚从竺槿那里领下了任务的冥鸮,此刻正站在房脊上,无声地看着即将走出府门的宿凌璋和张自秋。微风撩起了冥鸮短炼的衣摆,那只暗黄色的眸子,正盯着其中一个人。
冥鸮握了握拳头,转身跳跃了几下,消失在房宇后。
而刚刚走出公主府的宿凌璋,忽然转身看了看气派宏伟的公主府。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张自秋有些不明所以,他也跟着回头看了看,可却什么都没看到。
宿凌璋其实也什么都没看到,她有些纳闷地摸了摸后脑勺:“奇怪……我怎么感觉,刚才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我啊……”
“啊?哪有人啊?”张自秋有些迷茫。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我们去哪啊?”宿凌璋问张自秋。
“那我们就先去填饱肚子,然后就回行馆休息吧!”张自秋摸了摸怀里已经干瘪了不少的钱袋,有些懊恼地问宿凌璋,“刚才公主问你想要什么赏赐,你为什么说没有想要的赏赐啊!”
张自秋有些“失望”地继续埋怨道:“等皇上给我们封了官职,我们才能拿到朝廷拨给的回乡的路费呢,我们还得在京城多住几天……京城的时价太高了,我们身上都没多少银钱了……”
宿凌璋这才明白张自秋让自己冲公主要钱的原因,看来自己和张自秋的家境都不富裕,到现在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还好行馆是朝廷安排的,不用自己掏钱。
“还有啊!”张自秋还在喋喋不休,“皇上肯定会给你个武将的官职,武将官职的俸禄很少的,你怎么养活你那痴傻的老娘呀?再说了,你问公主多要些赏赐,也可以让你的老娘过上好日子呀……”
听张自秋这么说,宿凌璋也感到有些后悔,好在公主说过,如果有了想要的赏赐,还是可以去找公主说的,就在宿凌璋打算回去,重新找公主讨要赏赐的时候,一个侍女从府里追了出来。
“状元!状元!”
宿凌璋和张自秋停下了脚步。
“状元!”侍女跑到了宿凌璋面前,“还好你们没有走远!状元,这是公主让奴婢给您的,刚才奴婢一时忘记了……”
宿凌璋从侍女手中接过了一个沉甸甸的精美小匣子。
“什么呀?打开看看!”张自秋将脑袋探了过来。
宿凌璋一手托住小匣子,一手打开了小匣子的开关,匣子打开之后,宿凌璋和张自秋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小匣子里面装了满满的银两,还有一瓶金疮药。
“哇!”张自秋小小地欢呼起来,“太好了!看来这几日不用啃干饼了,可以吃些好的了!哎哎,我们去醉香楼点几个菜吧?”
“好!我们就去醉香楼吃饭吧!”宿凌璋收起了小匣子,想顺便去看看大齐的物价。
二人欢天喜地往醉香楼走,可还没走过街角,一个牛高马大的身躯就跳到了二人面前。
“站……站……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