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随公主一起回府用午膳,但宿凌璋还是只能坐那辆“棺材”马车。
昏暗的马车中,宿凌璋回忆着大齐遭遇“戎羯之乱”的始末,今年就是文德二十三年,戎羯人已经开始骚扰和试探大齐的反应了,而大齐的皇帝却依旧故步自封,始终不认为戎羯人是个威胁,甚至还将一个有心报国、敢于上书的年轻人判以“企图谋逆”的罪名。
一想到那个年轻人,宿凌璋就觉得有些惋惜,而公主也早就提醒过皇帝,要关注戎羯人的动向,现在距离戎羯之乱的发生,只有短短三年了,宿凌璋在心中默默思索着,到底该如何帮公主去说服皇帝?
想来想去,宿凌璋也没想出什么头绪,自己现在只是空有一个状元的名号,还没有获得什么官职,虽然公主对自己已有垂青之意,但不知何时才能顺理成章地留在公主身边。
马车一刻不停地前行着,等到宿凌璋的肚子叫出声来的那一刻,才终于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太监打开了马车的木门,刺眼的阳光登时从外面射了进来。
宿凌璋眨了一阵眼睛,才适应了眼前的光线,等宿凌璋下了马车的时候,公主早已在府门外的台阶上等着她了。
“状元郎可有什么爱吃的东西?”
竺槿一边转身往府里走,一边主动问道。
“啊,爱吃的东西?”宿凌璋跟在竺槿身后,想了想道,“小民……爱吃鸡。”
“鸡肉?”竺槿愣了愣,“府里的厨房没有鸡肉……不过没关系,吾马上派人出去采买!”
“公主不用麻烦了……”宿凌璋赶紧说道,“没有的话,吃别的也可以……”
“状元郎可是吾的救命恩人!”竺槿回过身笑了,温暖明亮的笑容仿佛将秋日变成了春景,“想吃鸡肉这么简单的要求,吾当然要满足状元郎了!”
“多谢公主!”
说话间的功夫,宿凌璋已经跟着竺槿走进了府里的内院,穿过内院就是膳厅了。宿凌璋忽然发现,内院里的空地上,多了几个箭靶和弓箭架,宿凌璋记得昨天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空空荡荡的。
“公主在习射艺吗?”宿凌璋指了箭靶问道。
“是啊!”竺槿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吾一直想学射箭,可苦于无人教吾,哥哥们总说,那是男子们才能学的,不愿意教吾,所以吾就想自己练习练习了。”
宿凌璋看了看那几副弓箭,忽然心思一动。
“殿下,可否让小民试一试?”
“状元郎请便!”竺槿似乎有些欣喜,“吾差点忘了,武举也是要考射艺的,状元郎的射艺功夫肯定不一般,快让吾见识见识!”
宿凌璋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射艺到底如何,她走到弓箭架前,轻轻摸了摸那几张弓,直觉让她选择了最上面的一张弓。
“这张弓是最重的。”竺槿走到了宿凌璋身边,递上了一支羽箭。
宿凌璋接过箭,搭箭引弓,瞄准松弦,一气呵成,虽然公主说这张弓是最重的,但宿凌璋并未感觉到有多费力,羽箭脱弦而出,正中红色靶心。
“好箭法!”竺槿跳着拍手称赞,“这下吾不用担心没有人教吾射箭了!以后,状元郎可以时常来府上教吾射箭吗?”
“是!公主殿下!”宿凌璋应承了下来,而竺槿已经迫不及待,她取下了一张拉力最轻的弓,要宿凌璋教她持弓。
宿凌璋还不敢和公主有太多的肢体接触,她只站在一旁,小心地指点着公主的动作,二人有来有往,不约而同地忘记了还有用午膳这回事。
竺槿的几个侍女站在一旁的树后,一边偷看一边捂着嘴笑,一个侍女说道:“我看过不了多久,咱们府上,就要有新主人了吧?”
“哈哈,我看也是,皇上正为咱们公主的婚事着急呢,现在公主总算选中了自己的如意郎君,赐婚也是早晚的事。”
“哎哎,你们可别忘了,那状元郎的身世还没查验呢!”
“就是啊!咱们公主,可不能嫁给一个负心郎!”
……
侍女们正议论得起劲,一个冷漠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把侍女们都吓了一跳。
“你们在干什么?”
侍女们回头,被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冷冽气息的身影吓得有些胆寒,这身影在白日里很少出现,不知这会儿为何会忽然现身,侍女们不敢再说话,低着头正欲溜走时,却又被这个身影叫住了。
“我刚才看见厨房里的几个小厮匆匆跑出了府,他们干什么去了?”
侍女们相互看看,小声答道:“他们……他们去采买鸡肉了……”
“鸡肉?”这身影有些诧异,“公主一向不喜欢吃禽肉,他们去买鸡肉干什么?”
“不是公主要吃的……是状元郎要吃的……”
“状元郎?”身影略微抬了抬斗笠,暗黄色的眸子直直看向空地上的两个人。
侍女们趁机溜走了。
“咻~”
一支箭歪歪扭扭地飞向了箭靶,箭头勉强扎入了箭靶最外围的草圈,可最后还是掉了下来。
“公主真厉害!”
宿凌璋赞道。
“厉害什么呀!”竺槿有些失望,“既没有射中靶心,力道也不够。”
“已经很好了!”宿凌璋指了指箭靶附近掉落的几只箭,“前面射得几支箭,都脱靶了,但这支箭,公主已经能将它射到箭靶上了!”
竺槿这才笑了笑,朝宿凌璋伸出了一只手:“再给吾一支箭,这次,吾一定要射到箭靶上!”
“好!”
宿凌璋给竺槿递上了一只羽箭,竺槿认真地将箭搭好,正欲拉弓的时候,一个侍女忽然跑了过来。
“公主殿下!状元!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