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这些肉票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宿凌璋口干舌燥,精疲力尽,还没等他要口水喝,当家夫人的亲信就把一张纸拍在了他面前。
“小子,你运气不错啊!”山匪不知从哪掏了个红印盒出来,叫宿凌璋在上面写上名字,按个手印。
“我们夫人要招你入伙!做个字匠!”
“啥是字匠?”宿凌璋问。
“字匠就是,专门负责审问肉票的!”山匪指指那张纸,带着威胁的口气道,“小子,夫人这么器重你,你可千万别不识抬举啊!”
这正中宿凌璋下怀,在这里做个小头目,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山寨里了,行动也更加自由。
可宿凌璋觉得,自己这么配合,反倒会叫这些山匪起疑,她便收回了正想去按手印的手,对山匪说道:“不!我要回家!你们夫人说过,不要我的赎金,还会把我放回去!”
“呸!我们夫人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山匪问宿凌璋,“你叫啥名?”
“啥名?我……我叫……”宿凌璋略一思索道,“我叫倪喋。”
“倪喋?”山匪嘀咕了几句,把毛笔递给了宿凌璋,“还是你自己写吧!”
等宿凌璋写完名字,山匪又伸手捉住了宿凌璋的手,强迫她在纸上画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宿凌璋只好“不情不愿”地在纸上按了个手印。
山匪把宿凌璋写好名字按好手印的纸拿给了当家夫人,当家夫人拿着纸,喜滋滋地说道:“哼,这下这小子可跑不了了!”
“什么跑不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当家夫人忙将纸张塞进怀里,回头望去。
“哟,当家的今天又回来得这么早,看来赎金取得不顺利啊?”当家夫人问道。
“哼,那些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个个抠抠搜搜,为了那点财产,连亲生子女的死活也不顾!”
“那是你的人不中用!”当家夫人道,“你的人审了好几天,那些肉票家里也没交来赎金,我让新来的那小子去审,不到一天功夫,他就把赎金翻了几番,还让那些肉票争着抢着给家里写信,你就等着那些肉票的家人争先恐后地送赎金吧!”
大当家不屑一顾,几口气全从鼻孔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找借口留下这小子是不是?我现在就把他给赶下山去!”
“已经晚了!”当家夫人从怀中抽出宿凌璋按好手印的纸,冲着大当家扬了扬道,“他识文断字,脑袋又机灵,在我们这做个字匠正合适,他已经答应入伙了!”
“你!”
大当家气不打一处来,鼻孔都跟着翻上了天,他心里很清楚当家夫人非要招宿凌璋入伙的原因。可忽然之间,大当家想到了什么,一双牛眼转了转,满腔的怒气就泄了劲,几分精明从他的眼中闪过。
大当家换了副口气,不屑道:“行,既然你说我的人没用,那我倒想看看,这小子有几分能耐!后天又到了取赎金的日子,这次换你下山,我看你能带回多少张银票来!”
当家夫人不明就里,很快答应道:“好啊,我下山就我下山,你就在寨子里等着数银票吧!”
说罢,当家夫人扭头就走。
见当家夫人走了,大当家身后的山匪趁机对大当家说道:“老大,你看夫人这……夫人想着法把那小子留下,这不就是想给您头上戴绿缨吗?这……”
大当家回身瞪了一眼山匪,吓得山匪把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
“我又不瞎!我能看不出来?”
山匪目光躲闪,向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老大,您想怎么办?”
大当家看着当家夫人的背影渐渐在坡后消失,便目露怒色,将刚才想到的主意说了出来。
“咱们山寨里一向有个规矩,抢人不能抢成过家的……哼,我干不成的事,你也别想干成!”
又过了两日,宿凌璋从硬邦邦的木床上醒来。虽然她现在已经成了个小头目,但她还没有完全拥有自由,她的身后时刻都有山匪跟着,她能去的地方,也仅限于睡觉的木屋附近和山匪们养羊的羊圈。
宿凌璋没想到这伙山匪还会带着一群羊,跟着她的山匪告诉她,这些羊他们一路走一路赶,一路赶一路吃。
可等宿凌璋问他们,这些羊是从哪里来的时候,那些山匪就不回答了。
不过,宿凌璋也看出来了,这些羊的品种不像是中原的,它们的体型更大,耳朵也更长。
在羊圈的旁边,还拴着那只和宿凌璋一起被绑上山的小毛驴,到山寨也有些日子了,可小毛驴还是一副很惊恐的样子,它支棱着耳朵站着,不怎么肯吃草,直到见到宿凌璋的时候,小毛驴才啊呃啊呃地叫了出来。
“你还挺通人性啊?你认出我来了?”宿凌璋摸了摸小毛驴的面脊。
小毛驴轻轻地上下晃了晃脑袋,宿凌璋便捡起地上的草料袋,把它挂在了小毛驴的脖子上,小毛驴把脸埋入草料袋,咯吱咯吱地嚼起草料。
“喂!小子!”
大当家忽然来到了宿凌璋的身后,“原来你在这里啊!”
“大当家有事找我?”宿凌璋问道。
大当家一改往日凶巴巴的模样,努力做出一副温和的样子,他摆摆手道:“别在这喂驴了,我有件好事要告诉你!我听我夫人说,你叫倪喋?”
“对。”宿凌璋面无表情道,“我是倪喋。”
大当家点点头:“我还听我夫人说,你已经同意入伙做字匠了,可你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在我们这做个字匠,真是委屈你了……既然你已经入伙,那就是我的兄弟,我身为大当家,不能不为兄弟考虑呀!”
宿凌璋警惕地问道:“那大当家,你是想……?”
大当家在宿凌璋面前踱了几步:“是这样,我前阵子抢回来个姑娘,那姑娘生得水灵,模样没挑,肯定能配得上你!我保证你看了,也一定会喜欢!”
“姑娘?”宿凌璋眼睛瞪大了。
大当家继续说道:“既然我是大当家,那这事就由我做主!我就把那姑娘,许给你了!正好我这有两件婚服,咱们今晚就放鞭炮,办喜事!让你们入洞房!”
“啥?今晚?洞房?”
宿凌璋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早就猜到大当家口中的姑娘,就是公主,可这事也太“魔幻”了吧?喜事说办就办,洞房说入就入?
“怎么,这么好的事,你还不愿意?”大当家狐疑道。
“愿意愿意我愿意!”
宿凌璋头点得像鸡啄米,生怕大当家会反悔,与其让公主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嫁”给自己更安全。
“好,愿意就行。”大当家的脸色舒展了些:
“那我现在就派人布置,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