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凌璋带着竺槿,牵着小毛驴,沿着山间小路往下走。
没有了讨人厌烦的山匪跟在身边,竺槿的步伐轻快了不少,她甚至不想骑小毛驴,只想在林间漫步一阵。
不过,宿凌璋就没有这么闲逸的心情了,她在思索当家夫人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不是真的别有深意。
竺槿在一旁问道:“这次没有山匪跟着我们,我们回到京城之后,你是不是可以直接回禁军校场去了?而我是不是也可以……”
“不行。”宿凌璋摇摇头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像上次一样,回到你的私宅里去,然后我再通过密道出去。”
竺槿最初有些疑惑,但很快恍然大悟,她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低声问道:“凌璋,你是不是担心,当家夫人会派人偷偷跟着我们啊!”
宿凌璋点点头又摇摇头:“若是她偷偷派人跟着我们,倒还好,怕就怕她憋着其他什么坏心思。”
竺槿愣了愣道:“什么坏心思啊?最近两日,她不是准许你在山寨中自由活动了吗?我看当家夫人对你还挺信任的。”
宿凌璋若有所思道:“她突然对我这么信任,我反而有些不放心了……我这两日在山寨里四处走动,她和她的亲信,竟然什么都没说,尤其是刚才下山之时,她最后说的话好像另有所指,似乎是在警告我什么。”
“凌璋,那你打算……怎么办?”竺槿问道。
宿凌璋想了想道:“剿匪这事,一定要尽快进行,我本打算明晚行动的,看来等不到明晚了……我打算今晚就叫我的副尉,带领禁军上山!”
“今晚?!”
竺槿惊呼道,话一出口,竺槿就赶紧捂住了嘴巴,再次向身后望了望,虽然身后空无一人,但竺槿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今晚就上山剿匪,会不会太仓促了些?你那副尉,真的……能行吗?”
“小姐放心,我会仔细地给他交待清楚山寨的地形和进攻的细节,更何况我还会在山匪们的晚餐中加点料……只要他把禁军们带上山,那些山匪们必定不是禁军们的对手!”
“好,凌璋,那你可千万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事!”竺槿殷切道。
“我当然记得,找到信物和活捉二当家嘛!等明天一早,我肯定会把他们都带到你面前!”
宿凌璋十分郑重地应道。
“嗯,凌璋,这件事关乎大齐的安危,可一定不能不能出差错啊!”未了,竺槿又话锋一转道,“等你办好了这件事,我就给你一个天大的赏赐!”
“赏赐?什么赏赐啊?”宿凌璋眼睛亮了亮。
“唔……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竺槿撇过脸去,掩盖住了自己脸上的一抹娇红,可说到这事,竺槿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担心剿匪大事了,倒是忘了关心宿凌璋了。
“对了,凌璋,今晚你可一定要小心啊,莫要再受伤了,上一回,你胳膊上受了刀伤,便晕过去了,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小心啊!”竺槿担忧道。
听竺槿提到了之前自己晕倒之事,宿凌璋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心里想着,若是竺槿知道自己有晕血的毛病,会不会“笑话”自己。
“多谢小姐挂念,我自会小心,只是今日,还得辛苦小姐多折腾几道了……傍晚你得跟我一起回山寨,等到夜晚禁军进攻之后,我会再找时机,把你送下山!”
“把我送下山?”
“对,你在山寨的事情,决不能泄露出去,以免影响您的清誉……所以,还是不要叫禁军看见您的好,我怕他们之中,有人会认出您来。”
“说的也对!”竺槿点点头,但很快又担忧道:“那你怎么把我送下山啊?”
“哈哈,这就要靠它了!”
宿凌璋说着,拍了拍小毛驴的脑袋。
“靠……靠它?”
竺槿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毛驴:“它能行吗?”
小毛驴“不满”地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响鼻。
“当然能行了!”宿凌璋给小毛驴顺了顺脑后和脖子上的鬣毛,“小毛驴很聪明的,它认识回家的路,回门的这两天,我们带着它走了好几遍这条路,它肯定已经记下来了,到时候,你就骑上它,它会把你带回去的,就算没有把你带回京城,它也会把你带去它的‘家’,那是京城郊外的一家木炭铺,您在那里,也会安全些。”
“好……好吧!”竺槿半信半疑。
“哦,对了,还有。”宿凌璋又对竺槿交待道,“今天晚上的晚饭,你可千万别吃!”
“嗯?好!”竺槿答应了下来。
等到二人下了山,回到竺槿的私宅时,宿凌璋就像上次一样,通过密道回到了禁军校场,而竺槿在拴好小毛驴后,就马上冲到了养着鸽子的房间附近,可令竺槿十分失望的是,这里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而上次放出去的鸽子,也没有飞回来。
竺槿不免忧虑万分,双手紧攥在一起相互绞着。
“这是这么回事?他到底去哪里了?”
……
通过密道回到禁军校场的宿凌璋,并没有先去找木墩,而是一口气冲到了药署里。
“快!快!给我拿纸笔!”
扑到药署柜台上的宿凌璋,冲着被吓了个半死的黄药师说道。
黄药师半晌才缓过神来,他哆哆嗦嗦地从一旁拿出了毛笔和几张草纸,宿凌璋一手接过毛笔,一手将草纸捋平,就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刚刚画了几个圈后,毛笔上的墨便有些干涸了,宿凌璋四下瞅瞅,没看到砚台,便干脆将笔尖伸进了黄药师刚倒好的茶水里。
“哎!哎!”
黄药师阻拦不得,只好看着自己刚打好的茶水被浸了墨渍。
宿凌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将脑海中记得的山寨地形,全都画在了草纸上,为了让木墩能看懂和记住,她还在每个区域旁都做了标注。
地图很快画完了,宿凌璋吹了吹墨迹,她小心翼翼地将地图揣进怀里后,又问黄药师:“上次我拜托您配的泻药,配好了吗?”
黄药师从身后的药斗里翻了翻,将一个长条形的纸包递给了宿凌璋。
“配好了配好了!这就是……”
宿凌璋接过了纸包,这纸包稍稍有些大,宿凌璋只好将它暂时插在了腰带里,谢过了黄药师后,宿凌璋又马不停蹄地找到了仍在训练禁军的木墩。
“木墩!你过来!”
宿凌璋急急将木墩喊到了房中,她将画着地图的草纸在木墩面前铺开,认真地对木墩说道:“从现在起,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因为今晚,我们就要去进攻山匪的山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