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一日,笼罩已久的阴霾终于褪去,天空呈现出久违的湛蓝,如同宝石一般剔透明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当真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这天一大早,皇后就差了宫人,召广灵公主竺槿进宫,宫人离开之后,皇后便在殿内焦灼地等待着,她一会儿看看桌上摆着的十几个画轴,一会儿在殿中的空地上来回踱步。
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在皇后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是明白皇后心中所想,她知道皇后这是在一边思念公主,一边又为公主的婚事着急。
老嬷嬷上前,笑着劝解道:“娘娘,您还是坐下歇一会儿吧,公主一会儿就到了,再说,这次您按照公主的喜好,给公主挑选了这么多世家大族的出众公子,公主一定能选中驸马的!”
“唉!”皇后叹了口气道,“本宫知道,女儿家长大了,总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可是公主今年已经一十有八了,还迟迟选不出驸马,本宫不得不操心呀,再说,公主前几日还莫名失踪,害得本宫好一顿担心,夜夜都睡不着觉,现在好不容易平安归来了,本宫哪里还坐得住呀!”
老嬷嬷听了,也就不再劝解,只是悄悄吩咐宫女去宫门处候着,如果看到公主进宫了,就马上回来禀报。
宫女应了一声,就从皇后的宫殿跑了出去。
约摸过了两刻光景,宫女终于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是广灵公主的驾辇已经进了宫门,马上就快到殿外了。
许久未见到女儿的皇后听到此消息,顿时激动不已,早早就来到殿门处等待,在竺槿刚一跨入殿门的时候,皇后就亲切地迎了上去。
“母后!儿臣拜……”见到皇后的竺槿笑得格外甜美,她步履欢快地进了殿内。
“哎呀,你我母女之间,就不要再行这些虚礼了!槿儿,快让母后好好看看!”
不等竺槿把话说完,皇后就一把将竺槿拉到了身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个遍,见竺槿全然无恙,皇后才放下心来,将竺槿一把拥入了怀中。
“槿儿,你没事就好,前几日听闻你莫名消失了好几天,可把母后给吓坏了,母后好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有你父皇,吓得脸都煞白了……好在你现在平安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母后!”竺槿对这件事也深感愧疚,此时的她像一个贪恋母亲怀抱的小女儿一般,乖巧地缩在皇后怀中,“都怪儿臣不好,让父皇和母后担心了!”
“槿儿,这两日你在府中,可休养好了?你快告诉母后,你前几日都去哪里了?”皇后松开了竺槿,关切地问道。
“母后,儿臣……儿臣也没去哪里,就是在京城附近的村子里玩了玩,儿臣玩到兴起,就忘记传信回来了……母后放心,儿臣也已经跟父皇讲明了此事,父皇没有并怪罪儿臣。”
“唉,槿儿,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像个不知事的小丫头一般,只知道去外面玩乐呀?”皇后嗔怒道,“看来啊,母后得赶紧帮槿儿找个人,把槿儿的心给拴住才行!”
竺槿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的目光越过皇后,很快就看了桌上放着的一堆画轴。
“来来来,槿儿!”
皇后神神秘秘地拉起竺槿的手,不由分说,就将竺槿拉到了主座上,让竺槿和自己并肩坐着,然后指了指桌上的画轴。
“槿儿,你看,这是母后特意按照你的喜好,寻来的世家公子的画像,这些公子,个个都是家世好、人品好的青年才俊,槿儿你好好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哎呀,母后,这……”竺槿十分为难,这已经不是皇后第一次私下为自己挑选驸马了。
竺槿想拒绝,但又不好拂了皇后的好意,只好勉为其难地坐在皇后身侧,让宫女将这些个画轴,挨个打开看看。
“好好好!来人呐,快伺候着!”皇后见竺槿答应看这些画轴,马上高兴地唤了几个宫女过来,将这些画轴一一打开。
“这一位,是户部尚书段大人家的嫡次子,今年十八岁……”宫女一边将画轴展开,一边介绍着这些公子的家世。
随着宫女手中的画轴缓缓展开,一个俊俏的少年出现在纸面上,皇后看了,满意地对竺槿说道:“槿儿,母后知道你喜欢相貌清秀的男子,而这位公子恰好就是这样,槿儿可还中意啊?”
皇后一脸笑容,可竺槿却是兴致缺缺,她随意摆了摆手道:“再看看下一位吧!”
“好好!再把下一个打开看看!”皇后依着竺槿的意思,对宫女下令道。
宫女很快换了副画轴,在皇后和竺槿的面前慢慢展开,这回的公子模样同样也很俊俏,只是竺槿依旧没什么兴趣。
“这一位,是安宁侯家的嫡子,今年十七岁……”
“安宁侯?”竺槿愣了愣,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安宁侯好像也是皇室成员,只是这位安宁侯一直久居封地,甚少来京,自然也就没什么来往。
“啊,槿儿,这位安宁侯虽然也是皇室,但他是咱们大齐的开国皇帝——太祖皇帝的弟弟一脉的,虽说沾些亲戚关系,但经过这么多代,关系早就疏远了!”皇后见竺槿脸色有变,便立马解释道。
“啊,是这样啊……”竺槿见皇后将这种久未来往的皇亲的画像都找来了,便知皇后为了自己的婚事,还是费了一番力气的,可即便如此,竺槿还是不得不拒绝了。
“还是再看看下一位吧!”
“这一位,是通政使宋大人家的嫡子,这位公子才学出众,只是年纪小了些,今年只有十六岁,还未参加科举……”
“再看看下一位!”
“是!这一位,是翰林院大学士张大人家的嫡子,今年十八岁……”
“下一位!”
“这一位,是尚书令楚大人家的……”
“下一位!”
“这一位是……”
这些画轴上的公子,都是些文臣家的嫡子,竺槿只略微看了一眼就拒绝了,眼见画轴见了底,而竺槿却连一个感兴趣的都没有,皇后终于有些愠怒了,她忽然让那些宫女全都退下了。
“槿儿,你看看,母后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怎么就不懂事呢!”皇后忍不住埋怨道。
“母后!其实儿臣……”
竺槿深知皇后很为自己的婚事着急,但无奈自己早已心有所属,竺槿原本打算,等宿凌璋的升职文书下来之后,再去奏请皇帝赐婚,希望皇帝和皇后看在宿凌璋立过功劳、升任官职的份上,能够接受宿凌璋的武将身份,然而,现在皇后逼得太紧,竺槿便想着,不如直接告诉皇后,自己心中已经有人了吧!
“母后,其实,儿臣已经……”
话音未落之际,红霜忽然匆匆来到了殿内,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皇后见状,正想呵斥,却被竺槿给拦住了。
“母后,红霜来找儿臣,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臣就先告退了,还请母后恕罪!”
说罢,竺槿恭敬地冲皇后行了个礼,便带着红霜离开了。
“哎呀,这孩子!”皇后只得看着竺槿离开,气得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一旁的老嬷嬷赶紧上前劝道:“娘娘,您别生气,您千方百计寻来的这些公子画像,公主她也看过了不是吗?”
“她那叫看吗?”皇后气不打一处来,“她那是走马观花,随便敷衍本宫呢!”
老嬷嬷笑道:“不过,奴婢倒是觉得,公主这般模样,会不会……已经有了瞩意之人?女儿家不好意思开口,这才……”
“有了瞩意之人?”皇后沉吟道,“这倒是本宫没想到的,唉,都怪本宫太着急了,竟没想到去问问她,罢了,等过几日,本宫亲自去她府上问问再说!”
“娘娘英明!”
走出皇后宫殿的竺槿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以为红霜是看出了自己被皇后紧逼,所以才想了个法子把自己给“解救”出来,竺槿正想夸赞红霜,却看到红霜的表情很是凝重。
见四下无人经过,红霜凑到竺槿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竺槿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出了宫,直奔官府大牢而去,因为红霜对她说的是:
“刚刚狱卒来报,前日牢中的那个犯人,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