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之时,宿凌璋便从来报的狱卒口中,得知了二当家已经死去的消息。
彼时宿凌璋正在禁军署外的一家小饭铺里,和木墩一起喝着稀粥,听到此消息后,宿凌璋气得摔了碗,碗中的稀饭迸溅得到处都是,木墩看着一地的饭粒心疼不已,他看着宿凌璋,惋惜地说道:
“你……你……你不吃……给我啊……浪……浪费……”
宿凌璋这会儿可不顾上心疼饭粒,她一把揪住了狱卒的衣领,喝问道:“不是叫你们好好看守他的吗?他怎么会死呢?他是怎么死的?”
来报的狱卒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答道:“不……不是我当值的,我也不知道……”
“欸!”宿凌璋一把松开了狱卒的衣领,挥挥手道,“还不赶紧带我去看看!”
“是是是!大人这边请!”狱卒慌忙走到前面带路。
宿凌璋跟着狱卒,一口气跑到了官府的大牢里,此时二当家所在的牢房外,已经聚集了一堆人,这其中有司寇府的官员,有负责在大牢外看守的衙役,还有在大牢内当值的狱卒,此时他们将二当家的尸体围在中间,正在议论纷纷。
赶到现场的宿凌璋挤进围观的人群,朝内看了一眼,只见二当家的尸体就躺在空地上,他表情安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那毫无生气的面容和惨白至极的皮肤,却在告诉众人,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两个仵作蹲在二当家的尸体旁边,正在检验二当家的尸体,他们撩开二当家身上的囚衣,仔细地检查着二当家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宿凌璋也在旁边看了一阵,她发现二当家的尸体外表并没有任何外伤,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小伤口也没有,很明显二当家不是死于外伤,可如果说是中毒而亡的话,好像也不太像,二当家表情安详,一点痛苦的模样也没有,就像是在睡梦中忽然死去的一样。
宿凌璋只好耐心地等待着仵作的结论,可两个仵作现在也是一筹莫展,他们一时也弄不清楚,二当家到底是怎么死的,不过,当其中一个仵作捏开了二当家的嘴后,就发现了些许异常。
仵作马上拿起了一个木制的镊子,把二当家的舌头给钳了出来,两个仵作凑在一起仔细看了看,又交流了一番,最后终于下定了结论。
“禀大人!”两个仵作站起身,对司寇府的官员说道,“犯人是死于中毒!”
“什么?中毒?”官员大惊,“是什么样的毒?”
仵作还来不及回答,众人就听到大牢入口的位置,传来了狱卒的声音:“拜见公主殿下!”
原来是竺槿带着红霜匆匆赶来了。
众人顿时齐刷刷跪倒,竺槿在人群之中,率先看到了宿凌璋,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竺槿便命众人起身,而后径直走到了官员面前,声色俱厉地问道:“吾不知特意交代过,要好好看守这个犯人的吗?为什么犯人会突然在牢中身亡?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官员吓得不轻,他哆哆嗦嗦地回答道:“请公主殿下恕罪!臣一定会查清楚的!臣这就命人去查昨日做饭的厨子和送饭的狱卒!”
竺槿冷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来,犯人是死于中毒了?”
“是……是!”官员一边应着,一边回身,拼命冲仵作使着眼色。
一旁的仵作马上走上前,恭敬道:“启禀公主殿下!小的们刚刚已经检验了犯人的尸体,犯人的确是死于中毒,只是……只是……”
仵作侧头看看官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竺槿说道:“不必遮遮掩掩,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仵作看了几眼后官员后,继续说道,“依小的判断,犯人是死于一种来自蜀地的秘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不会让人感到痛苦,进入口中后,只需片刻功夫就会要人性命……刚才小的检验了犯人的舌头,在犯人的舌头上,发现了一条细小的深色痕迹,因此……因此,小的判断,这毒不是通过饭食进入犯人体内的!”
官员听罢,尴尬地咳了两声。
“不是通过饭食……”听了仵作的话,竺槿若有所思起来,“细小的痕迹,会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呢?”
众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日竺槿走后,二当家所在的牢房就被严加看管了起来,昼夜都有好几个狱卒看守,每日送来的饭食和清水,也都经过了层层检验,这几日也并没有外人靠近过这间牢房,可是,这毒到底是怎么进入二当家口中的呢?
一时间,众人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站在一旁的宿凌璋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她问外围站着的一圈狱卒:“昨夜是谁当值?”
几个狱卒心惊胆战地站了出来:“昨夜是小的们当值。”
宿凌璋问道:“那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几个狱卒互相看看,回忆了一番,可到最后,他们都摇了摇头,说昨夜一切正常,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不过,有个狱卒倒是提起,昨晚半夜之时,正在睡觉的二当家忽然在牢中大叫,说是有老鼠。
当时几个狱卒没当回事,这个季节,大牢里有老鼠出没很正常,他们透过铁门上的铁栏往里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就嘲笑了二当家一番,便不再理会了。
谁知到了今天早上,来送饭的狱卒见二当家仍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喊他他也没反应,就起了疑心,狱卒上前一看,才发现二当家早就气绝身亡了。
“老鼠……老鼠?”宿凌璋沉思了一会儿,“对!就是老鼠!你们几个,快去大牢里看看,有没有老鼠打的洞?”
狱卒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宿凌璋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快去,按宿大人的意思做!”竺槿很快明白了宿凌璋所指何事,她立刻下令,让狱卒们去牢房里仔细寻找。
经过一番寻找,狱卒们果然在牢房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掩盖在稻草下的老鼠洞,洞边的泥土还是潮湿的,显然这是一个新鲜挖成的老鼠洞。
宿凌璋让一部分狱卒,去这堵墙后面的街巷里候着,又让另一部分狱卒,从其他地方抓来了一只老鼠,他们在老鼠的身上绑上线绳,将老鼠放入了这个鼠洞之中,待老鼠钻入鼠洞后,宿凌璋又叫狱卒们,往洞里一瓢一瓢地灌热水。
惊慌失措的老鼠只能沿着鼠洞逃命,在外面候着的狱卒很快在一处墙根附近看到了窜出来的老鼠,也就发现了对应的洞口。
“果然是老鼠!”
竺槿看着鼠洞,蹙着眉道:“是有人训练了老鼠,在老鼠尾巴上抹了毒药,入夜之后,有人将老鼠放在了墙根,老鼠便打洞进入了牢房。当老鼠准备将尾巴探入犯人口中时,犯人恰好醒来,发现了身边的老鼠,他吓得大叫起来,但却没人在意,等犯人再次睡着后,老鼠便将尾巴探入了犯人口中。最后,犯人在睡梦中中毒身亡,而老鼠也就顺着鼠洞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