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霜偷偷看到,在一个矮柜的抽屉边缘,露出了书页的一角,看上去像是一本什么书,被匆忙放进了抽屉。
红霜歪歪脑袋,再一联想到刚才房中的动静,很快就有了判断。
难道最近,公主都是在房中看书?
公主素来喜爱看书这不假,可为什么白日里不看,非要等到晚上才拿出来看呢?
而且,看那书的样子,是一本十分粗糙的手写本,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才会叫公主宁肯熬夜,也要去看呢?
不过,当红霜摆好碗筷,准备伺候竺槿食用宵夜的时候,她就被竺槿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因为竺槿先前已经歇下,此时的竺槿,只着了一身淡雅的藕粉睡裙,轻柔的衣料贴合着她婉约的身姿,更显得宁静而优雅,然而,在见到红霜之后,竺槿居然显得有些局促,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衣裙,眼眸微微低垂,目光游离,似是有些难为情。
尤其是她那白皙如玉的脸颊上,竟泛着几抹极其不自然的羞红,那白如凝脂的耳尖,更是红得像要滴血。
“公主……”红霜狐疑地开口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嗯?”
见红霜有所察觉,竺槿下意识地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烧红的脸,她目光闪烁地对红霜解释道:“没什么……也许是……房中的炭火烧得太热了吧……”
“哦……”
红霜半信半疑,在一旁候着竺槿吃宵夜,准备等竺槿吃完,再将碗筷收拾好端出去,可没成想,竺槿坐下来,刚刚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就开始往外赶人。
“红霜,你先出去吧!”
竺槿忽然丢下了筷子,对红霜催促道。
“啊?公主?”红霜一怔,“等您吃完宵夜,奴婢还要给您收拾碗筷呢!”
“不用收拾了,明早再来收拾吧!”
竺槿竟然站起身,直接推了推红霜,红霜在万分惊诧之中,也只好遵从竺槿的命令,退出了竺槿的房间。
“公主!那奴婢明早再来给您……”
房门哐地一声关上了,丝毫不给红霜把话说完的机会,红霜看着紧闭的房门,只能把后面的话通通咽了回去。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红霜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别无他法,她回到了外室,打算继续给竺槿守夜,而竺槿在听红霜已经走远之后,就回到矮柜前,重新拿出了藏在抽屉里的话本子。
这话本已经被竺槿看了一多半,马上就快到最精彩的部分了,虽然竺槿之前也看过不少在民间流传的话本子,但这本话本中的内容,竺槿还是第一次看到。
前几日,负责给竺槿采买书籍的小侍女,给竺槿带回了不少新书,竺槿在将这些书拿出来,先逐一查看了下这些书的书名,就在查看到一半的时候,竺槿忽然发现,这堆新书的中间,夹了一本像是话本子的小册子。
这小册子全部都是手写的,没有作者的署名,也没有像样的插画,看上去不太像民间流传的正规话本,一开始竺槿没太在意,以为是小侍女无意间拿错了,或者是书肆的伙计不小心包错了,这才把话本子夹到了自己要买的书里。
竺槿随手翻了翻这本话本,想着这话本大概又是千篇一律的书生小姐花前月下的情节,便准备将话本丢进炭火盆里。
可就在话本子即将脱手的时候,竺槿蓦然看到了其中的一段文字,那正好是话本中的两位主角,身份揭穿、互诉情意的桥段。
竺槿一时惊诧不已,鬼使神差之间,竺槿留下了这本话本,还将它藏在了矮柜的抽屉里。
自从看到了那段文字,竺槿就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那话本中好像有什么未知的宝藏一般,让竺槿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竺槿从未想过,两个女子竟然也可以结为“夫妻”。
竺槿不禁对这本话本里的故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话本中的两个女子,是如何相识相知,又相互倾慕的,可这话本终究不方便在白日里拿出来看,竺槿只好暗自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竺槿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好不容易等到了就寝时间,竺槿匆匆沐浴完,就屏退了身边所有的侍女,就连红霜,也被竺槿找借口支了出去。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竺槿就从抽屉里,拿出了这本话本。
激动又紧张的心咚咚直跳,就连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竺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话本的第一页……
烛火跳动,映照着竺槿羞涩又期待的面庞,柔和的光芒在竺槿的眉宇间闪烁,话本中的文字也跟着缓缓流进了竺槿的眼眸,目光流转间,竺槿已经被其中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每一个文字每一段话,都叫竺槿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竺槿舍不得囫囵看过,她看得很认真,很慢,于是,这天晚上,竺槿一直看到困倦到了极点,才依依不舍地藏起了话本,去床上睡觉。
一连几天,竺槿都是如此,有时候明明已经躺下歇息了,竺槿却还是忘不掉话本中的情节,怎么都睡不着的她索性重新点亮了床边的蜡烛,摸出话本,倚在床头,又开始看了起来。
今日白天,竺槿被皇后召进了宫里,虽说自己的婚事终于被敲定,但竺槿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一回到府里,竺槿就越发觉得心情苦闷,即便躺在了床上,也是难以入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犹如在烙饼的竺槿,心烦气躁地下了床,点亮了烛火,翻出了抽屉里的话本子,想借此排解心情。
随着情节的发展,竺槿逐渐发现,后面的内容……似乎有些……太过香艳了。
从未真正喜欢过男子的竺槿,对这些情爱之事懵懵懂懂,对两个女子之间的情事更是无法想象,见话本子上的内容马上就要超出自己的认知,竺槿不由得红了耳尖。
可就在这时,红霜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原来红霜是来给自己送宵夜的。
竺槿心慌意乱地将话本子收了起来,又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这才去开了门,没想到,自己内心的悸动全都挂在了脸上,叫红霜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早就心猿意马的竺槿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宵夜,她越想压制住心潮,心潮就越是澎湃,见红霜还在等着给自己收拾碗筷,竺槿干脆起身,将红霜“赶”了出去。
待红霜走后,竺槿再一次拿出了话本子。
这一回,竺槿不再吝惜,而是一口气读完了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文字,高潮迭起间,竺槿的内心瞬间被点燃,心底涌起的一股欲火愈燃愈烈,很快就将竺槿灼烧得体无完肤。
虽然话本子里的故事是作者虚构的,但竺槿却陷入了无尽的遐想,若是真心喜欢,何必拘泥于男女,若是自己也有一个知心体己的“女驸马”,似乎也很不错。
竺槿旋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竺槿的内心开始挣扎起来,身为皇室公主,自己一直受着正统教育,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呢?可是再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从来都是面容清秀、胜似好女的“男子”,而一看到胡须茂密,身材粗壮的男子,就会兴趣寥寥……
思绪翻涌之间,竺槿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难道,我喜欢的……是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