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街巷。
四下无人,唯有漫天飞舞的雪花充斥着每处角落, 街边挂着的灯笼盖了一层薄雪,其中的蜡烛也快燃尽,昏黄的烛光透过笼纸,将一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宿凌璋离开了公主府,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那里还有某种汁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舌尖舔舐之间,宿凌璋似乎又品尝到了那抹腥甜的滋味。
当时沉醉其中,未留几分神志,如今回味起来,竟忆起了更多的美妙。
双唇的触感依旧清晰,唇间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舌尖,只要浅浅回想,就能感受到那份柔软和湿润。
一开始,是公主主动吻来,可后来,便是宿凌璋占据了主导。
轻拢慢捻,乐过冰琼。
一想起那意乱情迷的曼妙之景,宿凌璋就有些脸红心跳,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浮想联翩的微笑。
下着大雪的深夜,气温已经很低了,可宿凌璋丝毫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身体在阵阵发烫,一阵接一阵的酥麻之感,从心底漫向了四肢百骸,让宿凌璋的内心依旧悸动不已。
这下宿凌璋更加确定,方才竺槿一定是服用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才会在突然之间像变了个人一样,之前一向端庄有仪的她,竟会主动与人行亲密之事。
而宿凌璋之所以能断定这一点,正是因为二人之前唇舌纠缠,津液交染,若是竺槿在不久前服下了什么东西,那必定有一部分,渡到了宿凌璋的口中。
只是现在,宿凌璋变得更加迷茫了,她也说不好,竺槿在亲上来之前,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自己是女子这件事情。
而且更说不好的是,明天早上,竺槿醒来之后,还会不会记得今晚所发生的“荒唐”一幕。
四周一片寂静,街巷中只回荡着宿凌璋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宿凌璋并没有选择回家的路,而是选择了回禁军署的路。
宿凌璋现在所住的地方,是一座面积不大的小宅子,各个房间之间挨得很紧,宿凌璋便想着,此时已经是深夜,若是这会儿回家,肯定会惊扰到已经睡下的老娘,还有张自秋和张亦夏兄妹俩,不如直接回禁军署凑合一宿算了。
更何况,万一明天公主醒来,又像上回一样,发出尖锐爆鸣的话,那可就糟糕了,不如等明天天一亮,就早早来公主府拜访公主,再次确认一下公主的态度。
打定主意的宿凌璋走在了回禁军署的路上,就在宿凌璋留下的脚印被雪花覆盖了一半之后,已经习惯了雪夜寂静的宿凌璋忽然听见了一阵喧杂声。
这阵喧杂划破了平静的夜空,直往宿凌璋的耳朵里钻,宿凌璋停下脚步,仔细倾听了一阵,竟发现这阵喧杂声不太一般,似乎有什么人正在附近作恶。
宿凌璋拔腿便朝声音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积雪深厚,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总会盖过喧杂声,宿凌璋不得不停下来,辨别清楚声音的位置后,再继续往前跑。
不久之后,宿凌璋来到了一条主街,这条街正是宿凌璋平日里常来巡视的地方,见有恶人趁着夜晚,在自己管辖的地界里作恶,宿凌璋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离声音发出的地方越来越近了,而宿凌璋也已经听出来了,就在前方的巷子深处,有几个人正吵吵嚷嚷地喊着什么,其中还夹杂着拳头落到肉上的闷响,以及一个男子嘶哑的吼声,还有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
宿凌璋的心陡然提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袭遍全身,她拼命地朝着前方的巷子口跑了过去,暗暗祈祷可千万别是自己想到的那样。
可是下一刻,宿凌璋的祈祷便落空了,就在前方的那个巷子口,就在她常来巡视的巷子口,就在张亦夏常来这里等她的巷子口,宿凌璋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食盒。
食盒几乎快要被大雪掩盖,但宿凌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来。
宿凌璋心里一紧,拔腿冲进了巷口,映入眼帘的,是四个人张牙舞爪地踢打着一个只能用手抱头、无力反抗的男子,而在这几个人后面,还有一个露着背影的衣冠禽兽,正将一个瘦弱的姑娘,丢在了一个杂草堆上。
那姑娘满脸泪痕,眼神绝望,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
“住手!!!”
宿凌璋大喝一声,旋即冲了上去。
“他妈的!又是谁啊?!”
容霖听见了这喊声,再次气急败坏地回头去看,见宿凌璋孤身一人,就没有把他当回事,气焰嚣张的容霖见宿凌璋身形瘦弱,个头也不如自己高,便料想宿凌璋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爱管闲事的书生,于是,容霖马上命令四个随从,把宿凌璋也痛打一顿。
而他自己则仿佛无事发生过一样,继续准备行不轨之事。
四个随从听见命令,便暂时丢下张自秋,朝宿凌璋冲了过来。
见对方毫无惧意,而且还敢继续打人,宿凌璋怒从心生,然后汇聚在双拳。
于是,跑在最前面的一个随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宿凌璋直击面门的一拳给打得仰面翻倒。
第二个随从见状,顿时愣怔住了,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宿凌璋飞起一腿,将他踹飞了几丈远。
这随从恰好从剩下的两个随从中间飞过,两个随从吓得转身就想逃,可还没等他们迈开脚步,就被宿凌璋一手一个,揪住后背上的衣服,斜甩了出去。
两个随从一头扎进了街边的积雪里,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察觉到了宿凌璋来救他们,已经浑身是血、就快要失去意识的张自秋,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满是血渍的手,抖索着指向后方,断断续续地对宿凌璋说道:“先救……夏夏……夏夏……”
几乎是在同时,宿凌璋身形一动,瞬间就冲到了正欲不轨的容霖背后,她扳过容霖的一边肩膀,照着容霖的鼻子就是一拳。
宿凌璋的力道可比张自秋大得多,为了避免见血,宿凌璋挥拳的时候,特意用了些“巧劲”。
“咔嚓”一声脆响,容霖痛得眼前一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容霖斜飞出去,翻倒在了墙边,他痛苦地捂着鼻子,哀嚎着翻滚起来。容霖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已经被打得错了位,鼻梁下面的那块软骨,都已经歪到姥姥家去了。
“夏夏!夏夏!别怕!我来了!”
宿凌璋不再去管满地打滚的容霖,她半蹲在了蜷缩成一团的张亦夏身边,张亦夏满身都是雪粒和草屑,楚楚可怜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凌璋哥!”
认出了宿凌璋的张亦夏登时大哭起来,她一头扎进宿凌璋的颈窝,双手紧紧揽住了宿凌璋的脖子,生怕自己一松手,宿凌璋就会离开。
“好了……别怕……别怕……”
宿凌璋将张亦夏揽入了怀中,轻抚着后背安慰着她,见张亦夏的状态有所和缓,宿凌璋便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先去照看还躺在雪地里的张自秋。
一旁的容霖仍不甘心,见到手的姑娘又飞了,自己也被打了,从未受过这种气的容霖顿时怒不可遏,他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宿凌璋叫嚣道:
“敢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