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亮的时候,宿凌璋就被押在了堂下。
两列手持杀威棒的衙役整整齐齐地站在了两边,神情严肃,不怒自威,两个衙役分别站在宿凌璋身体两侧,将两根杀威棒交叉着架在了宿凌璋的脖子后面,宿凌璋被迫跪在堂下,等着升堂。
而在高堂之上坐着的,正是刑部尚书韩大人。
方才宿凌璋闯出房间的时候,迎面撞上的,便是刑部尚书韩大人,见韩大人二话不说,就要将自己拿下,宿凌璋立刻意识到,韩大人一定是只听了报官的打更人的证言,就将自己误认为成行凶之人了。
可是,不管宿凌璋怎么辩解,韩大人都不为所动,还命人将宿凌璋押至了大堂,见宿凌璋拼命挣扎,并不“老实”,韩大人干脆下令,让衙役使用杀威棒,把宿凌璋给按在了堂下。
宿凌璋别无他法,只好等着升堂,好还自己清白,顺便让那真正的恶人伏法。
不料宿凌璋一连在堂下跪了好些个时候,膝盖都快跪碎了,也没等到韩大人下令升堂,宿凌璋努力地支起脑袋,看了看韩大人,见韩大人虽然端坐于堂上,眼神却不停地往一个地方瞟,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宿凌璋的心不由得忐忑起来。
“天还没亮,韩大人就急着审理此案,可是现在,又不急着升堂,韩大人到底是在等什么……”宿凌璋暗自在心里嘀咕着。
就在此时,宿凌璋忽然看到,韩大人看着某个方向的眼神,忽然亮了一瞬。
宿凌璋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既非衙役,亦非捕快的人,匆匆从外面跑来,给韩大人呈上了一份像是供词的东西,然后凑到韩大人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韩大人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收下了这份供词,等那人下去之后,韩大人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
“大胆凶犯,还不赶紧老实交待罪行!”
惊堂木发出了一声厉响,宿凌璋皱了皱眉头,大声喊道:“韩大人,你弄错了!真正的凶犯不是我,是那个自称是贤亲王远亲的人!他趁夜欺辱民女,还指使随从打伤了身为朝廷命官的民女哥哥,是我救下了他们……”
“哼,休要胡言!”韩大人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打断了宿凌璋的话,他睥睨着跪在堂下的宿凌璋,言语中是掩盖不住的轻蔑。
“此案关系重大,影响恶劣,特由本官亲自审理,在正式升堂之前,先由本官进行预审,宿大人,哦不,你现在已经不是‘大人’了,你是此案的凶犯,岂可在这公堂之上张狂妄行?本官劝你,还是早些交待罪行吧!”
“你!”
宿凌璋气得都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了。
“大人,你只要对受害的女子稍加询问,就能知道真凶是谁啊!”
“哈哈哈哈!”韩大人好像早就料到了宿凌璋会这么说,他拿起那份供词,抖了抖说道,“这便是受害女子的供词,根据受害女子所述,你就是此案的真凶!试图欺辱她、还打伤了她的哥哥和容公子一行的人,就是你!”
“你说什么?!”
宿凌璋大吃一惊,她拼命挣扎起来。
“我要看这份供词!”
“好!来人呐,把这份供词,拿给她看看!”韩大人一挥手,很快就有一个衙役上前,拈起那份供词,将供词在宿凌璋眼前抖开。
身侧的两个衙役按住了宿凌璋的肩膀,不让宿凌璋接触到供词,宿凌璋费力地抬起头,逐字逐句地看着供词,在这份供词里,宿凌璋惊讶地看到,试图欺辱张亦夏、打伤了张自秋的人,竟然变成了自己,而容霖和他的四个随从,则变成了上前制止、反被打伤的好人。
“不可能!这份供词是假的!是假的!!!”
宿凌璋大喊起来。
韩大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这份供词确实是那受害女子所述,另外,那女子也按了手印,你好好看看清楚!”
宿凌璋的目光往下移了移,在供词的左下角,确实有一个鲜红的刚按上去的指印。
“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这样的!这枚指印,谁知道是谁按上去的啊!”
宿凌璋觉得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好像在做梦一般,简直是太过玄幻了,只不过过去了短短几个时辰,自己与容霖的身份,就发生了对调,宿凌璋根本不相信张亦夏会“出卖”自己,可是,宿凌璋想起了那群粗暴带走张亦夏和张自秋的捕快,心里的那个念头,便又浮现了出来……
“自秋和夏夏……他们有危险!”
正如宿凌璋所预料的那样,张自秋和张亦夏的确遇到了危险。
张亦夏被先前的那个捕快带着,来到了一个房间,甫一进入房间,张亦夏就意识到了不对,这房间昏暗阴森,只点着半根蜡烛,房中有一张简陋的桌椅,除了带自己来的捕快,还有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壮汉,这里根本不像是做口供的地方。
张亦夏心生惧怕,转身就要逃,可是,那个捕快眼疾手快,他粗鲁地扯过张亦夏的胳膊,将张亦夏按在了椅子上。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
背对着张亦夏的壮汉转了过来,他走到张亦夏身边,满脸凶恶地说道:“这位姑娘,你别害怕,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我们,我们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张亦夏往后缩了缩身体,颤抖着低声问道:“怎么……怎么配合……”
壮汉说道:“很简单,我们要你在这份供词上按手印,并且按照供词,在堂上指认,宿凌璋才是此案的真凶!”
说着,壮汉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供词,拍在了张亦夏的面前。
“什么?!”
张亦夏大惊失色,稍微思索一番之后,张亦夏便知晓了,这一定是那个自称贤亲王远亲的人,动用了自己的背景,想要给自己脱罪,于是,张亦夏断然拒绝道,“想让我栽赃给凌璋哥,这不可能!真凶就是贤亲王的远亲!”
“哦?你还知道你们得罪的,是贤亲王的远亲啊?既然如此,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照我们说的去做!”
“不可能!”张亦夏还是拒绝道,“我与凌璋哥青梅竹马,相识十载,昨晚之事,要不是凌璋哥及时赶来,我和哥哥恐怕就被……”
说到这里,张亦夏猛地想起了不知被抬到何处去的张自秋,她愤怒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身旁的捕快按了回去。
“你们把我哥哥弄到哪里去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壮汉冷笑了一声:“您放心,我们没把他怎么样,相反,我们还给他找了更好的郎中,用了更好的药材,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我们保证,等此案完结以后,我们就会给你们兄妹俩一笔银两,让你们从此远走高飞,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如果你不肯配合我们,那你哥哥,可能就要先走一步了……”
“你们!你们!你们……”
张亦夏气愤不已,但又无能为力,她只得无力地捂住脸,低低哭泣起来。
一个是相依为命、养活自己长大的亲哥哥,一个是自幼相伴、救了自己和哥哥的“竹马”,张亦夏心中痛苦极了,她只恨上天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为何要让自己遇到这样的灾祸。
“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见张亦夏只是一个劲地哭,壮汉有些不耐烦了,他索性强行拉过了张亦夏的手,让她在供词上按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