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堂外围观的百姓,已经很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来,一抹端庄雍容的靓丽身影正从其中走来,虽然还不知来人的身份,但周围的百姓皆被这高贵的气质所震慑,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议论,局促地向后退着。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经历了昨夜的大雪之后,竟有了难得的冬日暖阳,阳光自大堂的屋檐下投射进堂内,耀得堂内众人几乎睁不开眼,就在这抹绚烂的光辉之中,竺槿缓缓步入堂内,宛若神话中出尘绝世的神女。
宿凌璋顿时又惊又喜,她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渐行渐近的竺槿,而竺槿在走至宿凌璋身边时,也有意无意地看了宿凌璋几眼。
竺槿的嘴角温柔地上扬了几分,但竺槿很快就掩饰了下去。
宿凌璋心中一喜,看样子公主记得昨晚自己对她说过的话,而且公主接受了此事!公主一定是来救自己的!
此景全被张亦夏看在了眼里,张亦夏看着宿凌璋和眼前的这个高贵女子相互对视,一时间竟有些愣怔,因为她从未在宿凌璋的眼中,看到过如此浓厚的——
爱意。
即便是之前宿凌璋向她表明心意的时候。
“啊呀!不知公主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韩大人看到竺槿到来,慌忙起身,从堂上走下来跪拜,堂上众人和外面的百姓在听到竺槿的身份之后,亦纷纷跪下行礼,就连容霖也被衙役从四轮车上拽了下来,勉强跪在地上行礼,容霖痛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发出声音。
“众位免礼!”
此时唯有贤亲王仍端坐于侧座之上,竺槿见贤亲王也在,便走至贤亲王面前,福身行了个礼。
见竺槿忽然到来,贤亲王并未感到意外,待竺槿行完礼后,贤亲王便大手一挥,命人给竺槿再加一个侧座。
“容公子是本王的外甥,亦是公主未来的驸马,如今,容公子突然遭此厄运,想必公主一定是来给容公子主持公道的吧!”贤亲王说道。
“啊,对对,公主殿下一定是来旁观案件审理的!此乃下官失职……下官理应早些派人,将此事知会公主,可下官急于审理此案,还容公子一个公道,所以才……还请公主殿下恕罪!”韩大人也跟着接话道。
说着话的功夫,座位已经布置好了,可竺槿并没有去坐,而是转身看着韩大人,冷冷一笑道:“韩大人,恐怕是误会了,吾不是来旁观案件审理的,吾是来——”
竺槿收起了笑意,一脸正色道:“吾是来,做人证的!”
“做……做人证?”韩大人惊诧不已,一时不明白这案件与竺槿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而贤亲王则眉头一皱,脸色微沉。
“敢问公主殿下,您是给何人做人证?”韩大人问道。
竺槿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宿凌璋:“自然是给宿大人做人证的!”
除了宿凌璋之外,堂上众人皆是一惊,堂外围观的百姓也有些哗然,不免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见韩大人还愣在原地,竺槿轻咳一声,提醒道:“韩大人,还不赶紧继续升堂?”
回过神来的韩大人尴尬地笑了笑,拱手道:“公主殿下,这……此案已经审理完毕了,下官已将凶犯宿凌璋判斩……”
“韩大人!”竺槿不满地打断道,“你的令签尚未落地,代表此案尚未完结,而现在出现了新的人证,你还不赶紧升堂继续审理?”
韩大人吃了个瘪,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贤亲王,公堂之上,众目睽睽, 贤亲王也不好过多干涉案件审理,只好默许了此事。
韩大人只得坐回堂上,宣布继续审理此案,他敲了敲惊堂木,让众人安静了下来,韩大人声音颤抖着问道:“公主殿下!敢问您要如何为宿凌璋作证?”
竺槿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此案的经过,吾已经大致了解过了,宿大人不可能是此案的凶犯,因为昨晚案件发生之时,宿大人就在吾的府上,与吾在一起!”
听完此言,堂上堂下再次哗然。
宿凌璋惊得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公主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呀!
跟在竺槿身后的红霜,眼睛都瞪圆了,暗暗想着公主不为未来的驸马主持公道也就罢了,竟然还要给“不识抬举”的宿凌璋作证,而且还是“伪证”。
张亦夏惊讶地看着宿凌璋,原来宿凌璋根本没有去禁军署,而是去了公主的府里。
也许是察觉到了众人的反应,竺槿赶紧补充道:“昨晚,容公子来吾府中拜访过吾,在容公子走后,宿大人便来了府中……因此,此案不可能是宿大人做的,相反——”
竺槿转头,冷漠又厌恶地看着半瘫在一边的容霖,继续说道:“相反,从时间上来看,容公子先离开,而宿大人后离开,意图欺辱受害女子的,应是容公子才合理!”
容霖费力地抬起头,发出嗷嗷的怪叫,好像是在喊冤,而围观的百姓,议论声更盛,一时间场面竟有些混乱。
“这……”韩大人没想到竺槿竟会如此陈述,他有些慌乱地敲了敲惊堂木,而后拿出了几份证词。
“公主殿下,可是这几位证人,包括容公子的供词和受害女子的供词,都指认宿凌璋是真正的凶犯啊!”
竺槿早料到韩大人会如此说,她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答道:“韩大人,吾这里还有一位证人,不如也请他上来认认,真正的凶犯是谁?”
“哦?是何人?”韩大人唰地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已经隐隐预感到了竺槿所说的证人是谁,但事已至此,韩大人也只能强装镇定。
竺槿冲着堂外喊道:“把他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堂外围观的百姓纷纷扭头向后看去,只见有一带着短檐斗笠、穿着深色衣裳的人,扶着一个同样带着斗笠、一瘸一拐的男子,正站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后面。
被扶着的男子看上去伤势不轻,尽管带着斗笠,但也能偶尔看到他脸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他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几下,而扶着他的男子,则浑身透着阴冷的杀气,站在他们面前的百姓见了,忙不迭地后退躲避。
待走到堂上之后,带着短檐斗笠的身影便马上退了出去,受伤的男子站定之后,立马气愤地一把掀掉了头上的斗笠,指着容霖说道:
“欺辱我妹妹的人,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