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羯骑兵足足在县城中烧杀抢掠了一整夜,天亮时分才离开。
等到飞扬着的马蹄伴着草屑和泥土,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后,幸存的百姓们才敢小心翼翼地上街,清理着一片狼藉。
这伙戎羯骑兵几乎将整个县城都抢了个遍,就连县衙都未能幸免,等到县令哆哆嗦嗦地从桌子下面爬出来的时候,县衙的官库早已被洗劫了大半,官银一文不剩,官粮倒是还剩下一些,戎羯骑兵几乎将能带走的财物全都带走了,回去的时候,马屁股都被压得沉下去了几分。
县令扶好自己的官帽,跌跌撞撞地奔到了大街上,看着满目疮痍的凄凉之景,县令不禁悲从中来:
“守城的士兵都到哪儿去了?!”
县丞不知从哪爬了出来,脸上一半是血迹一半是炭黑的他,对县令说到:“那些士兵贪生怕死,早就逃跑了!”
“唉!”县令重重叹了一口气,“这群蛮夷,真是变本加厉,无耻至极!守城的士兵竟也如此贪生怕死!”
“唉,这有什么办法!”县丞无奈道,“要怪就怪咱们大齐一向是崇文抑武,这些将军和士兵都只是混日子而已,铠甲和兵器都生锈虫蛀了,拿什么去抵抗彪悍的戎羯骑兵啊?”
“这样不行!”县令沉吟道,“最近两年,戎羯人时常来侵扰我们这些边关县城,这一次,更是刀兵相见,竟然用骑兵攻入县城,这样下去,早晚要出大事!我得去找镇北将军,让他尽快把这件事上报给皇上!”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马嘶,一名背着八百里加急军旗的骑兵匆匆驶出了城郭,带着镇北将军写的奏折,奔向了京城的方向。
与此同时,满载而归的三位戎羯王子,也各自带着战利品,回到了山谷之中的营地。
“哥哥!快给我看看,你们都给我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天亮时分,听见了马蹄铮鸣的焉宁,从大帐中走了出来,迎接归来的三个哥哥。
三王子抢先来到了焉宁身边,他从马上跳下来,兴致勃勃地给焉宁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焉宁掀开了包裹的一角,看到里面满满的都是书籍。
看到焉宁目露欣喜,三王子有些得意,他神秘兮兮地从宽大的兽皮衣袍中,掏出了一个物件,讨好般地笑着,捧给了焉宁。
焉宁从三王子手中拿过这个物件,好奇地看着精巧的鼓面和旁边垂下的两个小球。
三王子便将物件重新拿回了自己手中,学着那小女孩的样子,握在手心里,轻轻旋转了几下。
“叮咚~叮咚~叮咚~”
清脆悦耳的响声从鼓面上发出,焉宁像个孩子一般,咯咯地笑起来。
“哈哈!真有意思!”焉宁饶有兴趣地看着三王子摆弄这个拨浪鼓,“真好玩!哎?哥哥,你说那些大齐人,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三王子也答不出,他羞赧地摸了摸后脑勺,准备将拨浪鼓递给焉宁。
“啪!”
身后忽然伸来了一只宽大的手掌,一下子打在了三王子的手背上,三王子猝不及防,手中的拨浪鼓登时飞了出去,骨碌碌地滚落到了草地里,沾上了不少泥土。
“什么小孩子玩的破玩意儿,就敢拿给小妹!”
三王子被挤到了一边,他一声不吭,默默地走过去捡起了拨浪鼓,小心翼翼地吹着上面沾着的泥土和草屑。
“嘁!”二王子粗声粗气,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三王子,随后立马满脸堆笑,将手中的食盒捧给了焉宁。
“来看看二哥给你带的礼物!这都是二哥特意给你寻来的好吃的,听说大齐的女子们都吃这个,叫,叫什么糕来着……”
食盒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经过一夜颠簸的糕点有些散碎和发硬了,但吃起来还是很香甜。
焉宁的眼神却还停留在那个拨浪鼓上,她漫不经心地拈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看到拨浪鼓被三王子捡了起来,焉宁才回过头,又拈起了一块糕点,糕点入口即化,唇齿留香,焉宁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嗯!好吃!”
看到焉宁很喜欢这种糕点,二王子窃喜不已,认为主帅之职一定非自己莫属。
“去!给老子上一边去!”
二王子还没高兴太久,大王子便又撞了过来,他一脸嫌弃地指点着二王子和三王子。
“你看看你们,弄来的都是些什么破玩意!能配得上小妹吗?”
说罢, 大王子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布袋,这布袋鼓鼓囊囊,看上去十分沉重,里面装的东西似乎要将布袋坠破,就连身材强壮,臂肌发达的大王子,手上也在微微发抖。
大王子两手并用,打开了布口袋。
一瞬间,有着与焉宁身上的宝石同样绚烂的光芒,从布口袋中散发而出,大王子伸出大手,在布口袋里面抓了一把,只见里面尽是些金银珠宝。
“只有这些东西,才能配得上沙北最耀眼的明珠!”
大王子说着,将布袋子放在了地上,伸进手去,在里面翻找了一番。
最后,大王子从中掏出了一条金灿灿的黄金项链,项链的底端,还缀着一个鸡蛋大小、雕工精良的黄金饰物。
这是大王子从一个恰好来此探亲的富商手中抢来的。
大王子将这条项链戴在了焉宁的脖子上,焉宁感觉到自己的脖子都跟着沉重了几分,耳边还回荡着大王子的话:
“……大齐的工匠,手艺就是好,不像我们,只会将天然的宝石稍加打磨,镶在衣服上……这才只是边境小县而已,大齐的腹地城池,肯定比这里要繁华!等我们灭了大齐,我就把这些好东西,都给小妹抢回来!”
焉宁掂了掂沉重的饰物,不置可否。
现在,三位王子都已经把自己搜寻来的好东西,送给了焉宁,接下来,焉宁就该决定,她最喜欢的礼物,是哪一个了。
三位王子屏住了呼吸,望眼巴巴地看着焉宁。
不料焉宁却迟迟不作回答,她笑眼嫣然,命令侍女将这些礼物都收起来。
“我们回王庭大帐吧!等见到父亲,我会跟他说,下一次进攻大齐的主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