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漓村?”
心底的记忆再一次被触动,这里,不就是老祖宗最后隐居的地方吗?
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吧?
宿凌璋忍不住凑到了竺槿身边,透过马车的窗子,打量着外面的风景。
“凌璋,你也喜欢这里,对不对?”竺槿贴了贴宿凌璋的脸道,“你看,这里的风景多美啊!”
“那是自然!”车夫似乎对这里很了解,他一边小心地驱赶着马车,一边对二人说道,“墨漓村位于山谷之中,四周群山环绕,雨水丰沛,有塞上江南的美称呢!每年夏秋之交,山花烂漫,宛如仙境……只可惜这里太过偏僻,山路崎岖,因此,这里的百姓还是穷困得很……”
正说着,马车就压到了一块突出来的石头,车身猛地一颠,差点把靠近窗子的竺槿给甩出去。
“等等!停车吧!”
宿凌璋喊住了车夫,将竺槿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山路崎岖,马车太颠簸了,不如我和公主步行进村吧!还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
“也好!”车夫答应下来,“正好小的绕道去县里,跟这里的县令知会一声!”
说着,车夫挥舞长鞭,赶着马车离开了。
宿凌璋扶着竺槿,沿着蜿蜒曲折的下山小路,慢慢向村里走去,下过雨的山路泥泞不已,其中还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宿凌璋在竺槿前面弯下腰来,示意竺槿趴上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竺槿提起衣摆,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还是我背你吧!”宿凌璋不由分说,架起竺槿的胳膊,将竺槿背了起来。
山路边有很多柳树杨树,偶然夹杂着几棵松树,树下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艳,甚至还有刚冒出来的白色蘑菇。
宿凌璋走得很慢,竺槿趴在宿凌璋背上,不停地左扭右扭,新奇地打量着周遭的景色。
“当心些!”宿凌璋略一顿力,将竺槿往上颠了颠,侧头问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背你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啊!”回忆起二人初见时的样子,竺槿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甜蜜,“当时被坏人追杀,顾不上其他……我只记得,你跑得很快,一开始我只敢抓住你的肩膀,再后来,就整个趴在了你身上,你身躯虽然瘦弱,但我却很踏实……”
竺槿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身体都贴在了宿凌璋的后背上。
宿凌璋笑笑,背着竺槿继续往前走,此时正是秋收时节,虽然已近黄昏,却没有见到村民,只遇到了两个牵着手撒欢玩闹的孩童。
见村子里来了生人,两个孩童有些诧异,他们怯生生地打量了一阵宿凌璋和竺槿,然后赶紧跑开了。
进了村口之后,宿凌璋和竺槿碰到了两个村民,他们是一对年轻夫妇,丈夫打着赤膊,卷着裤边,肩上扛着一柄锄头,妻子则挎着一个竹篮,和丈夫有说有笑地往家走,再往村里去,宿凌璋和竺槿又看到了一对老夫妻,他们正坐在自家屋前,一个编筐,一个绣衣。
“凌璋,你看,我们从村口走到村尾,从少年再到暮年,就好像……过完了一生……”竺槿贴在宿凌璋耳边道。
“是啊……”
宿凌璋呢喃回应着。
身侧一阵马嘶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宿凌璋急忙将竺槿放了下来,甫一回头,宿凌璋和竺槿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县令和村长。
这是村子里唯二知晓二人身份的人,县令跳下马,和村长一起来到了二人身边,做完农活的村民开始陆陆续续回村,县令和村长便只行了简单的礼节。
“公主和驸马驾临小村,真是小村的福气啊!”县令拱了拱手道。
“哪里哪里,我现在是被贬之人,哪里还敢说是什么福气……”宿凌璋说道,“以后还得辛苦县令大人,给我安排差事呢!”
“差事的事情,下官已经安排好了!等公主和驸马习惯几日,下官就带驸马去熟悉差事!”县令并不在意,他示意村长在前面带路,“现在先不说这个了,下官已经命令村长,给公主和驸马寻好了住处,公主和驸马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是先去休息吧!”
听完县令的话,宿凌璋颇感诧异,在墨漓村落脚是临时起意,县令刚刚得到消息,怎么这么快就安排好了差事呢?
眼见天色已晚,宿凌璋只得先将疑惑放到一边,和竺槿一道跟着村长,往村子深处走,村长轻车熟路,很快将二人带到了一间普通的民居前。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村子里穷,让公主和驸马受委屈了……这一间闲置的空屋,已经是村子里最好的了……我已经让邻居大娘收拾出来了,往后我会跟村里人说,你们是我的远房亲戚……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来吧!”
宿凌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
屋子的墙壁曾经刷过石灰,但现在已经掉落了大半,露出了原本的青色石砖,长期的风吹日晒雨淋,让青砖变得斑驳陆离,屋子后面是一片草地和树林,前面有一个院子,略微泥泞的地面上还残留着积水,倒映着微黄夕阳。
宿凌璋皱了皱眉,担心竺槿会在这里受了委屈,正想询问竺槿,要不要换到县里或者其他条件更好的城池落脚时,竺槿就已经欢脱地奔到了院子里。
“就在这里吧!我很喜欢!”竺槿回头冲着宿凌璋说道。
“好吧,你喜欢便好!”宿凌璋答应道。
二人便在这里落了脚。
竺槿从未在村子里生活过,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没几日光景,她就在村子里混了半熟,不仅如此,她还问养着狗的村民要来了一只小狗崽,整日抱在怀中,爱不释手。
这一日,宿凌璋正在灶房里揉面,看到竺槿又抱着小狗崽进来,不禁在竺槿额头上点了一下:“县令大人给我的差事还没下来,你给我的差事倒是先下来了……我现在不仅要给你做饭,还要给它做饭!”
话虽如此,宿凌璋的语气里却并未有半分不满。
“哎呀……”竺槿腾出一手,擦去了额头上沾着的的糠面粉,又悄悄将手伸到案板上,把散落着的糠面粉糊了宿凌璋一脸。
“哈哈哈哈哈哈……”竺槿抱着小狗崽,咯咯地笑起来。
宿凌璋早就瞥到了竺槿的小动作,故意装作没看见,好叫竺槿开心开心,这村子里条件差,食物粗陋,宿凌璋担心竺槿会不习惯,便想着法给竺槿做些好吃的,哄竺槿开心。
二人正嬉笑打闹间,县令忽然来访,宿凌璋急忙扯过抹布,擦净手上和脸上的面粉,迎了上去。
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县令便叫宿凌璋随他前去熟悉差事:
“请驸马随下官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