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遭遇了戎羯骑兵?”
听到此话,皇帝的表情骤然严肃起来,一旁的皇后更是满脸惊惧。
宿凌璋急忙侧头,小声示意竺槿:“不要说!”
可竺槿的倔强性子一上来,也是无人能阻,她将宿凌璋原本不打算再说的话,全都讲了出来:
“父皇!儿臣和驸马在骆城的时候,遇到了戎羯人来攻城!他们不像您说的那样弱小无知,而是异常凶悍!他们的骑兵训练有素,就连战马也是经过了特殊训练的,他们甚至还准备了攻城的器械!由此可见,他们早就对我们大齐存有觊觎之心了,父皇!儿臣恳求您尽早做准备吧!万一日后开战,我们可就……”
“既然戎羯骑兵如此厉害,还准备攻城,那为何朕没有收到战报?你们又是如何脱身的?”皇帝森严俯视着竺槿和宿凌璋。
竺槿答道:“是……是驸马想了计策,吓退了戎羯骑兵!”
“哦?”皇帝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对宿凌璋的怀疑也愈发浓烈,“既然是这样,那就说明你没有亲眼见到戎羯骑兵,对不对?那么这些事情,都是驸马告诉你的了?”
“这……”
竺槿确实没有亲眼见到戎羯骑兵的队伍,这些也确实是宿凌璋告诉她的,面对皇帝不按常理的质问,竺槿忽然意识到了,现在不管她如何回答,皇帝都会猜忌宿凌璋了。
看到皇帝愈加阴沉的脸色,宿凌璋便知事情不妙,她原本打算在皇帝看过奏折之后,再向皇帝说出这些,好让皇帝下定决心加强防务,可是现在,皇帝已经生了气,再说出这些,只会适得其反。
果然,皇帝已在心中认定,这一切都是宿凌璋这个武将出身的驸马,为了获得兵权,而有意为之的了。
“哼,朕看你真是胆大包天,以为让公主出面,你就能坐享其成了?”皇帝的目光仿佛淬了三九的寒冰,他一甩袖子,坐于主座,朝着一旁喊道,“来人!”
内监总管急忙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拱手道:“皇上,老奴在!”
竺槿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地挡在宿凌璋面前,问着皇帝:“父皇!您要做什么?”
“朕要做什么?”皇帝冷笑一声道,“你的这个驸马,他不是爱往边关去吗?那就让他永远待在边关吧!”
竺槿震惊道:“父皇!”
皇帝根本不理会竺槿,命内监总管记下旨意:“驸马哄骗公主前往边关,妄图获得兵权,即日起,削去官职,贬去望州!”
此言一出,竺槿和宿凌璋都惊骇不已,宿凌璋叩首道:“父皇,小婿和公主前往边关,绝不是觊觎兵权,而是想让父皇提早准备!戎羯骑兵欲攻骆城,也确有其事,是小婿设计吓退了戎羯人,城中百姓皆知此事,还请父皇明察!”
竺槿也在一旁说道:“是啊父皇,这是儿臣的主意,您怎么能说是驸马哄骗儿臣呢?”
皇帝不为所动,任由竺槿摇晃着自己的衣摆,见皇帝没有收回旨意,竺槿只好以情压势。
“父皇,儿臣与驸马新婚不到一年,您就将驸马贬去北方偏远之地,难道您要叫儿臣以后再也见不到驸马吗?”
皇帝冷冷回应道:“那便换个驸马吧!”
“不行!”竺槿抱住了宿凌璋的胳膊,“儿臣与驸马鹣鲽情深,绝不和离!”
“好了!槿儿,你不要再胡闹了!”皇帝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的驸马,他就是利用你,想取得兵权!”
“兵权兵权,父皇您就那么怕别人拥有兵权吗?!”竺槿哭着道。
“哎呀,槿儿,快别说了!”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皇后,见竺槿同皇帝顶撞起来,急忙上来劝着竺槿,“别惹你父皇生气,赶快去跟父皇道个歉,驸马的事……咱们以后再想办法,啊?以后再想办法……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父皇心情好了,就把驸马给调回来了,啊?听话……”
“不!”竺槿仍旧倔强地挣脱了皇后,赌气般地对皇帝说道,“既然父皇要将驸马贬去望州,那儿臣也随驸马一同前去!”
宿凌璋和皇后皆大惊。
宿凌璋急忙对竺槿说道:“公主,现在可不是说气话的时候,你好好留在京城里,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回来的!”
“是啊!”皇后看了一眼宿凌璋,跟着说道,“槿儿,不要再任性了,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你父皇还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再说让他生气的话了……”
“你劝她干什么?”皇帝冷言打断了皇后,见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处处袒护居心叵测的宿凌璋,皇帝罕有地对竺槿生出了些不满来,他大手一挥,怒喝道,“既然她想去,那就让她跟着去好了!”
“皇上!万万不可呀皇上!”皇后的语调也带了哭腔,转头劝着皇帝,“皇上,你可千万别说这样的气话呀!您真的忍心让槿儿去那种偏远之地吗?”
“皇上!此事小婿愿意一人承担,请您不要怪罪公主,让公主留在京城吧!”宿凌璋重重叩首道。
眼见事态快要无法控制,皇帝看了看宿凌璋和竺槿,最终还是下了旨意道:
“……将驸马削去官职,贬去望州……至于公主,自行决定去留!”
“那好,那儿臣便随驸马一同前去!”竺槿抹了把泪,斩钉截铁道。
皇帝的旨意下得匆忙,第二天,官府便来了人,护送宿凌璋前往望州。
宿凌璋是被贬之人,只穿了普通的粗布衣裳,而竺槿也穿着素衣,手里抱着一个小包袱,紧跟在宿凌璋身后。
即将出发的时候,宿凌璋再次劝着竺槿:“公主,你还是留在京城吧,望州偏僻穷困,你去了,会受委屈的,昨日,皇上虽然生气,但他下的旨意,还是留了很多余地的,我可以在望州任何一地留下来,而你的去留,也可以自行决定……回去吧,公主!”
“凌璋, 你不要劝我了,今生今世,我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的!”竺槿的目光带着些许悔意,紧紧攀在宿凌璋身上,“是我一时口快,贸然对父皇说了戎羯骑兵的事,是我害得你被贬,我又怎么能留在这里,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呢?”
“公主,我……”
“别再说了,走吧!”
宿凌璋和竺槿上了马车,队伍即将启程之时,张自秋和张亦夏忽然从后面追了过来,他们是来和宿凌璋告别的。
宿凌璋将老娘托付给了张自秋和张亦夏,让他们时不时去驸马府邸看看老娘,张自秋和张亦夏答应下来,含泪挥了挥手。
晚夏的喧嚣消失殆尽,仲秋的雨水绵绵不绝,马车摇摇晃晃,将宿凌璋和竺槿带到了陌生的地方,就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傍晚,竺槿无意中掀开了车帘,见外面残阳如火,青烟如缕,山下的村庄灰石白墙,错落有致,便对宿凌璋说道:“不如……我们就留在这里吧?”
“好啊!”宿凌璋见竺槿喜欢这里,便答应下来,他问驱赶马车的车夫,“这里是哪儿啊?”
“这里啊?”车夫看了看下面的村子,说道:
“这里是墨漓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