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
大齐皇帝瘫在椅子上,看着满满一桌写在白色绸布上的败绩,欲哭无泪,现如今北方大半疆土都已经陷入战火,可大齐却连一场胜利都没有赢下过。
贤亲王在一旁假模假样地“安慰”道:“皇上,您别忧心,我大齐将士现在正在前线抗敌,臣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我们一定能够赶走戎羯人的!”
“哼!”皇帝忽然暴起,将堆了一桌子的白色绸布通通扫到了地上,指着贤亲王愤怒道:
“朕让你来当这个大元帅,不是为了给朕看这一堆败绩的!现在戎羯人的铁蹄已经要踏遍我大齐的北方疆土了,你说怎么办?!”
“皇上恕罪啊!”贤亲王“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嘴上说着恕罪,可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只有伏跪在地,才能掩藏住高高翘起的嘴角。
“按照目前的形势,不出三年,龙椅上面的人,就该换成我了!”贤亲王如此想着。
“你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朕看到第一封捷报?”皇帝吼道。
“这……”贤亲王好不容易将嘴角压下去,抬起头敷衍道,“臣这就重新部署兵力,让前线将士们反击,相信……相信很快就会有捷报传……”
话音未落之际,皇帝身边的公公就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皇上!捷报!捷报!”公公的声音难掩内心的激动,“皇上!八百里捷报!朔州大捷!”
“哦?”皇帝惊喜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快呈给朕看看!”
刚刚跑进御书房的公公,手中正高捧着一份写在红色绸布上的捷报,激动不已的公公一边呈上捷报,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皇上……宿校尉在朔州偷袭戎羯后方,火烧粮草几十万石,歼敌上万……”
“好!好!”
皇帝看到读完捷报,面容一下子舒展开来,他连连点头,赞叹道:“好啊!没想到朕的这个女婿,竟给了朕这么大一份惊喜!”
皇帝欣喜不已,贤亲王的眉头却拧在了一起,他实在是想不到,宿凌璋是怎么带着那五千歪瓜裂枣,打赢强悍的戎羯人的。
正在这时,御书房外又有一个小内监急匆匆跑来,手里同样捧着一份大红绸布。
“报!皇上!皇上!捷报!颖城大捷!”小内监大喊道,“宿校尉在颖城大破敌军啦!”
“快!给朕拿过来!”皇帝激动得无以复加,他从小内监手中抢过捷报,迫不及待地展开读着,而贤亲王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心想宿凌璋不是被自己调去了偏远的朔州吗,怎么会在颖城大破敌军呢?
更令贤亲王想不到的是,这只是个开始,在往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宿凌璋带着自己的队伍四处征战,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捷报发出。
“贤亲王,快,替朕拟旨!”
终于,在又一封捷报被送到了皇帝手上时,皇帝激动万分,旋即大手一挥,说道:“擢,宿凌璋为安北将军,统军二十万!”
“不可啊皇上!”贤亲王急忙劝阻道,“宿将军虽然打了几场胜仗,可是,这二十万的兵权,是不是太多了些?”
正在兴头上的皇帝被这话一激,不由得冷静了下来,也是,宿凌璋现在是唯一能打胜仗的将领了,若是给他太多兵权,免不了会功高盖主。
“那就……十五万?”皇帝又说道。
“这也不能啊皇上!”贤亲王劝道,“比宿将军更有威望、官职更高的将军,您才给了他们十万兵马,宿将军这刚一升官,您就直接给他十五万,怕是会叫其他将军寒心呐!”
“可是……其他将军打不了胜仗,只有宿将军才能……”皇帝犹豫道。
“那么,不如这样办吧!”贤亲王眼睛一转,就想到了个坏主意,“咱们可以只给其名,不给其实,也就是说,皇上您可以只给他安北将军的封号和品阶,再多给他些赏赐,但不给他太多的兵权,这么一来,既能让他对您感恩戴德,也不用担心他会生出别的心思。”
“好吧!”皇帝同意下来,“此事就交由你办吧!”
“是,皇上!”
贤亲王表面郑重,心中却在冷笑:“哼,我这就削了你的兵权,断了你的粮草,看你这胜仗还能打到几时?”
擢升官职的圣旨很快传到了宿凌璋手中,待接完圣旨后,宿凌璋脸上没有一丝欣喜,反而更加凝重了。
颖城一战后,竺槿被皇帝勒令回京,桂勇成为了宿凌璋的副手,而自知无力担当将军一职的木墩,也辞了差事,转投在了宿凌璋麾下。
见宿凌璋并不高兴,桂勇问道:“皇上不是提拔您做将军了吗?您怎么不开心啊?”
宿凌璋抖了抖手中的圣旨道:“你猜皇上给我的兵权是多少?五万!”
“啥?五万?”桂勇瞪大了眼,“堂堂安北将军,手中的兵权竟然只有五万?可我们现在的兵马,就已经有十多万了啊!”
宿凌璋忧虑道:“这正是我所担忧的地方,我猜贤亲王是不想让我打胜仗,所以才减了我的兵权,并且,我还怀疑,贤亲王此举,给我布下了什么圈套!”
“圈套?”桂勇狐疑道,“贤亲王不是皇上的兄长和宠臣吗?他为什么不想让我们打胜仗?”
宿凌璋看了看桂勇,没有回答,只是命令桂勇,将队伍里五万多士兵的编制,改为民兵,由桂勇率领,这样一来,就不算超过圣旨上规定的兵权了。
兵权的事刚一办妥,木墩就急匆匆来报,说是上面借口粮食歉收,往后几个月,都不会再有粮草运来了。
宿凌璋气得摔了手中的茶杯,眼下宿凌璋的队伍正和二王子的一支骑兵对峙,没有粮草,这仗是万万打不赢的。
宿凌璋只好暂时下令按兵不动,派出士兵到附近的城池征收粮食,可是,附近城池里的官员都被贤亲王提前打过了招呼,不许他们给宿凌璋提供粮草。
“大战在即,没有粮草,这该如何是好……”
宿凌璋愁得睡不着,随着最后一袋米被吃完,宿凌璋和将士们开始饿肚子了。
这天,宿凌璋来给焉宁送饭,不知不觉间,焉宁随军已有一年多了,自从那日给焉宁送了半碗荷香肉圆后,焉宁就要求宿凌璋来给自己送饭,不然就不吃。
焉宁看了看宿凌璋放在桌上的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就知道军中已经没有粮草了,不过,虽然军中将士们都在挨饿,但宿凌璋从未缺过焉宁的口粮。
“你们是不是没有粮草了?为什么还给我饭吃?”焉宁问道。
宿凌璋看也不看焉宁,只淡淡答道:“优待俘虏是我军的优良传统。”
“那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焉宁又问。
“等赶走你们戎羯人的那一天!”
焉宁默默不语,喝了几口稀粥后,就放下了碗。
“你总打胜仗,上面却断了你的粮,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宿凌璋答道:“我知道为什么,而且,我还知道是谁干的。”
焉宁深吸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小半碗米递到了宿凌璋面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如果……我能帮你除掉他,你能放我回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