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帮你除掉他,你能放我回去吗?”
焉宁抬头,一脸真诚地看着宿凌璋。
宿凌璋愣了片刻,她看看焉宁,又看看焉宁递来的讨好自己的小半碗米,好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焉宁答道:“其实……我们戎羯为了进攻你们大齐,早在十几年前,就和你们的一个王爷搭上了线,经常和他联络的,是我们的一个军师,军师的母亲是你们大齐人,他汉话最好,所以才被委以此任……如果,我能把这军师交给你,让军师给你做人证,你能放我回去吗?”
宿凌璋有些怀疑:“既然他是军师,那必定是你们倚重之人,你为什么会把他交给我?”
焉宁神色坦然地答道:“他是我的汉话老师,然而,我发现他曾多次贪污王爷给我们的银两和财物,所以,我也想除掉他!”
“可你怎么能保证,他一定会愿意给我作证?”宿凌璋又问。
“他那个人,怕死得很!”说到这里的焉宁,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贪财又怕死,根本就不是我们戎羯勇士!”
宿凌璋垂下眼,没有答话,犹豫许久之后,宿凌璋接过了焉宁手中的碗:“除掉这个王爷,你们还怎么获取我们大齐的情报?”
“呵,我想,现在已经不需要情报了。”提到战事,焉宁的脸上浮起了几分属于戎羯人的狂傲,她扬起下巴道,“我们戎羯已经占领了你们大齐的大片疆土,大齐的将领都是些庸懦之辈,也只有你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将领能打几场胜仗了,但是,就凭你们几个人,是无法阻挡我们戎羯铁骑的!现在,就算没有这个王爷,我们也能战胜你们!”
焉宁没有告诉宿凌璋自己的私心,如果除掉了贤亲王,那么戎羯就不用和贤亲王南北分治了,而是可以占据大齐的全部疆土。
宿凌璋听罢焉宁的话,垂下眼眸不语,今年已经是文德二十八年了,由于忙于战事,其余的事情都被放到了一边,如今终于有了可以扳倒贤亲王的机会,宿凌璋自然不想错过。
可是,眼前的这个戎羯公主聪慧无比,虽然宿凌璋从未告诉过她关于战事的消息,但她从宿凌璋军队的行军路线和驻扎地点就能判断出,戎羯人已经占领了大齐北方疆土,足可见她心思缜密。
宿凌璋担心其中有诈,沉思片刻后,她问焉宁:“那你告诉我,那个军师,他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也许跟随在某个哥哥的军中,也许和父亲一起留守在沙北老营……”焉宁轻叹口气,但很快又主动说道:“但是我有办法,可以帮你把军师引出来!”
“嗯?怎么引?”
焉宁的语气轻松起来:“很简单,你放出消息,就说要放了我,并且指定军师来接人,我想,我的哥哥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联络到军师,到时候,你就可以抓住他了!”
末了,焉宁又补充道:“你若是怕我使诈,接人的时间和地点,可以由你来定!”
宿凌璋想了想,还是对此有所怀疑,她故意问道:“我差一点杀死你的三哥,还曾经多次击败你的几个哥哥,你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所以,你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引我出来,好让你的哥哥们趁机将我包围,将我和我的军队全部消灭,对不对?”
见宿凌璋不相信自己,焉宁叹了一声:“一开始我的确有恨你,可是,你我本就是两国人,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各为其主,没有谁对谁错!况且我三哥并没有死……你是打了很多胜仗,杀死了很多戎羯勇士,可我们戎羯的胜仗更多!你们大齐,迟早是我戎羯的囊中之物,作为胜者,我没有必要再恨你……现在,我只想回家……”
宿凌璋凝视了焉宁片刻,终于说道:“我考虑考虑!”
说罢,宿凌璋转身准备离开。
“哎,等等!”焉宁忽然抓住了宿凌璋的衣摆,乞求一般地说道,“你别考虑太久……我想回家了……”
宿凌璋回头看着焉宁,忽然觉得焉宁有几分可怜,此时的焉宁,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一开始还会亮出尖利的獠牙,而现在,却只能被困在笼中,将脆弱和思念隐藏在心里。
宿凌璋喝掉了碗中为数不多的米粒,离开了焉宁的帐篷。
刚一回到自己的大帐,桂勇就一头钻了进来,说是下面的士兵饿得要命,竟然闹着要离开队伍归乡。
宿凌璋赶紧跟着桂勇,来到了士兵们的营地里,十几个士兵挤成一团,正在吵吵嚷嚷地大闹,木墩急得满脸通红,努力跟他们争辩着什么,旁边还有一大群士兵在围观。
“让让!都让一让!”
桂勇在前面开道,将宿凌璋引至了人群中间,见几个士兵情绪激动,桂勇上前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宿将军带领我们,打了多少胜仗?况且宿将军一向爱兵如子,你们这么做,对得起宿将军吗?”
领头的士兵对桂勇的话置若罔闻,他冲着宿凌璋抱了抱拳道:“宿将军,现在军中已经没有粮草了,仗也打不下去了,恳请将军放我们归乡!”
“你!”桂勇正想发作,却被宿凌璋给拦住了。
宿凌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对士兵们说道:“各位兄弟!现在,军中确实已经没有粮草了,但是,我已经派人四处征收粮食了,一旦有了粮,必定会给大家发下去!眼下战斗在即,我们和戎羯人正在对峙,我请大家,再坚持坚持,再坚持坚持!”
听了宿凌璋的话,闹事的士兵安静了下来,可是,领头的士兵仍然不肯罢休,他指着焉宁帐篷所在的方向说道:“将军,军中已经无粮,可您为什么还要把仅剩的粮食给那个女人?”
“对啊!还请将军给我们个说法!”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士兵纷纷问道。
“各位兄弟!那我就告诉你们原因!”宿凌璋高喊道,“那个女子,是戎羯单于的公主,我给她这样的礼遇,是尊重她的身份,是不想失了我们大齐的气度!我优待于她,也是要让戎羯人知道,我大齐仁爱宽容,是他们这种蛮夷无法相比的!”
士兵们都不说话了,他们默默地退了下去,领头的士兵也回到了军中,宿凌璋趁势安抚了一阵士兵,就在宿凌璋回到帐中的时候,一个斥候兵忽然来报:
“报!将军!有人给我们送来了粮草!”
“粮草?”宿凌璋闻之大喜。
“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