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里,被困在囚车里的女人又被困在牢房里,双目赤红,盯着眼前的男人,这些天来她都无法安心入睡,待在那狭窄的囚车里,煎熬地度过,简直是奇耻大辱!
都是因为这个人!
她的脸因愤怒和憎恨而逐渐扭曲,紧接着又镇定下来,掩盖住她的情绪。
姜厌冷淡道:“你恨朕?为何?”
女人低低地笑起来,特意捏紧的尖细笑声越来越大,令人毛骨悚然。
她眉毛高挑,双目睁大,本就苍老瘆人的面容更显得诡异,轻声道:“你死了我就会告诉你,告诉你一切.....”
姜厌浅笑一声,说道:“你这个岁数有五六十了吧,朕猜,你恨的人是朕的父皇,对吧,朕的这张脸跟他真得很像。”
女人脸色微变,沉默不语。
她哑着嗓音开口:“你还知道什么?”
“朕就清楚这个。”
姜厌留给她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离开了牢狱。
..........
永安府。
永安王一睡睡到午时才醒,捂住作痛的脑子问道:“昨晚出什么事了?”
“夜里主子的住处失火了,有人先是放了迷烟弄晕我们,再蓄意纵火,此事我怀疑与云姑娘有关。”
“失火.....蓄意纵火.....”
永安王的关注点全在前半句上,似想到什么,双眼瞪大,有些急切地对刀疤男道:“高德呢?密室怎么样了?也着火了吗?”
刀疤男沉默了一会儿,答案已经在他那沉重的表情上显露出来。
“密室失火严重,我们将其熄灭后,高德已经变成了一具被火烧焦的尸体。”
永安王听完后,脑子里顿时乱得一团糟,他只知道高德不能死,高德死了,他后面还如何威胁得了皇帝?
“确定是高德吗?会不会是那个纵火犯想要救出高德,所以才计划了这一切?”
“属下确定那人就是高德,那张还未完全毁坏的脸的确是高德错不了。”
他紧紧地攥住被褥,眼中闪烁着怒火,声音发了狠地说道:“到底是谁!想置本王于死地!”
那个纵火犯此一举可真是两全其美,若他是冲着他来而放了火,却在无意间害死了高德......
一旦男主得知真正的高德死了,糟罪的依旧会是他,绝对不行!
“高德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还在密室中,没有主子的命令属下不敢轻举妄动。”
“从密室的另一个出口把高德弄出去埋了,定要处理干净!然后再去找一个跟他体型差不多大的人,易容术....对,易容术!云汐的易容术厉害,定能混过去。”
刀疤男一愣,张口却插不上话。
“一切都要小心,本王怀疑那皇帝已经派人在暗中监视本王了。”
等男人叮嘱完后,他才将夜里的事陈述了一遍。
永安王拧起眉反问他:“你是说,是云汐跟她的同伙搞得鬼?”
“是,这只是属下的猜测,但她说,她见过那个纵火犯。”
他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去到云汐屋里开始审讯。
“你是说,纵火犯是一个男人?一个身材高大、衣着不凡、戴有黑色面具的男人?”永安王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云汐被绳子死死绑在了椅子上,还被她自认为可以信任的人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她眼神里充斥着愤怒,盯着男人说道:“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骗你?有什么理由纵火杀你?如今我孤身一人,同伴还被皇帝抓了,我为何要在这节骨眼上给自己找麻烦?”
“你们有没有点脑子?”
永安王被怼得哑口无言。
“咳咳,那你说,当时的经过是怎样的?说清楚了,本王会放了你,并赔礼道歉。”
云汐抿唇微笑,阴阳怪气道:“王爷您的道歉小女子可承受不起。”
“你放肆!”刀疤男怒斥一声。
“尘一,不得对本王的贵客如此无礼,给她松绑。”
“主子.....是。”
云汐怜惜地摸了摸被勒出痕的手腕,得意地瞪了一眼眉目阴沉的刀疤男,说道:“昨夜里我也吸入了那股迷烟,确实比寻常的迷烟威力更强,看来那个男人也是制毒的高手,而我为何没有同你们一起陷入昏迷?那是因为我从小就被各种毒折磨.....”
她垂下眸,眼里闪现了抹嘲讽,继续道:“所欲我仍保留着意识,察觉到不对后,我先是跑了出去,直到脑子彻底清醒。我看见府邸被白烟缠绕,在四周的墙壁处我发现了这...”
只见她从内襟里取出四枚类似于石头的东西。
“这是什么?”永安王诧异道。
云汐根据她的理解解释:“这种东西就好比线香,不过他把燃烧的粉末装在了这里面,燃烧后,散发出来的烟气要比线香强太多了,有两枚在外,有两枚在内。”
“我猜那人还在里面,摸索着,就来到了王爷的屋中,发现了一间密室,进去后,正巧看见那人在放火,他看见我之后就跑了,我迅速追上去,哪知那人武功极高,轻松就甩掉了我。”
“不过王爷您不信,小女子也百喙难辩啊。”
永安王知道她还在气头上,挥了挥手让他的下属离开,等人走后,他开始了他最惯用的甜言蜜语........
凭借一张嘴和让人生不起气来的俊美脸庞,哄得云汐高兴又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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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说高公公被火烧死了?”影青猛地抓住面前人的衣领,眼里充斥着不可置信和愤怒。
男人满是愧疚地点了点头,红着眼陈述了一遍当时的经过。
影青听完后还是难以接受,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松开他,往后退了几步,问道:“主子知道吗?”
“知道。主子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已经暗中把高公公的尸体带了回来,现在正准备送去主子面前.....”
“你们回府继续任命,这件事我来。”
“......是!”
皇宫里。
君御玄得知师父来了,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来到了乾清宫,愣愣地看向坐在桌边、没有什么形象喝着酒的老者,脑子里闪过拜他为师后刻苦练武的时光.......
眼圈不禁泛起了泪,时隔七年,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师父。
“徒儿!”老者放下了酒,朝他大喊一声。
君御玄想到他现在是女子身,赶忙来到姜厌的身边,小声问:“师父怎么来了?”
“晚点再跟你说。”
老者看着两人互相“咬耳朵”,亲密得不行,瞬间有些吃味,小木耳跟他大师兄亲近也就算了,一向淡漠的厌儿也跟她二师兄如此亲近,他这个做师父的真是掺和不了一点啊!
“诶呦呦,为师真好奇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君御玄羞涩又担心地拉开与对方的距离,他与姜厌是同一个师门下的,他还是她的二师兄,那就是师兄与师妹的关系,确实不太好。
老者惊恐:嗯?我居然在小徒儿的脸上看出了害羞??眼花了吗?
他喝了口酒压压惊,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女子。
女子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再戴上一支浅色发簪,散发出一股温婉气息,被风吹红的脸蛋,配上一身不张扬的鹅黄色棉裙,清新淡雅中又不失可爱。
他与小徒儿分开也就不到一个月,怎么?变得如此之娇气?
他想起那个时候:
“跟我比一场吧。”
“为师没空,你找你大师兄去。”
哪知她直接跟他开打,一回合、二回合、三回合.....她就像有用不完的力量,一击一击逐渐发猛发狠,即便他是她师父,她也毫不怜惜.......
她整日不休不眠,只要他一醒,就能看见她在练武,劝她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早晚会出事的。
她却是这么回答他:“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之后就没再劝他,居然能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内,就从一个基础学武者逆袭成了一个他都佩服不已的高手,真是逆天,真是恐怖......
老者回过神,再次喝了几口美酒压压惊。
所以,她是为了御玄?
君御玄有些好奇:“怎不见大师兄?”
老者解释道:“泓澈他啊高大魁梧,易引人注意,本次出行还是要隐秘些为好。”
“哦对了,御玄,小木耳还未跟你见过面,有机会带他跟你认识认识,同一个师门里,大家和睦相处才是最重要的!”
君御玄差点要回应他,好在反应得及时。
姜厌出声应道:“好。”
老者吃好喝好后,摇摇晃晃地对姜厌道:“御玄啊,为师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
两人来到外面,吹着冷风。
“你跟你小师妹,之前就认识?”
“嗯,说来话长,但我不知道她会遇见你,并拜你为师。”
“你对她是什么感情?你要知道你是一个皇帝,你后宫有那么多妃子,小徒儿她.....”
老者顿了顿,摸着胡子,仰望阴沉的天空,继续道:“若你真心爱一个人,那就只能有她一人,若你不能做到,为师....唉,为师不希望小徒儿跟那些妃子争风吃醋,被困在这宫中。”
“她是怎样的性格,想必你也清楚。”
“你若敢负她,她真的会杀了你。”
姜厌低喃一声:“杀了我.....”
她倒想知道情深入骨的君御玄会不会杀了她......
老者又喊君御玄出来谈话。
“小徒儿啊,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她....什么?”
君御玄第一次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回想起第一次与姜厌见面就是那般狼狈模样,即便他再怎么反抗她,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她也很有耐心地为他抹药.......
之后,她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及时赶到他的身边,救他,照顾他,再后来,一次次疏远换来了一次次亲近,拥抱、共寝再到亲吻......他喜欢上了这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至于具体喜欢姜厌什么,他答不上来。
老者见他失了神,不禁感叹一声:“果真是缘分啊。”
“那时,你拜我为师的理由是你有要保护的人,你必须要变得强大,夜夜不休的练武,只为能快点变强后赶到你要保护的人身边。”
“我还诧异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仇人能让你如此心急,你也不跟我们透露半点.....唉!”
“你走之后没多久我们得到了消息,鹰隼阁的鹰辰被人砍下了脑袋,身上被一种极小的毒针刺中,死状极惨,我立马想到了你。”
“又遇见了影青小兄弟,具体情况也算是理清了。”
君御玄听完后,愣住了。
又听见老者气呼呼道:“老夫还奇了怪了,老夫记得那本秘籍就在御玄那儿,怎会落到你这儿了?小徒儿,为师可是跟你说了一大堆关于你二师兄的事,你又何必藏着掖着还跟为师撒谎!为师真的生气了!”
君御玄哪还管他这,魂儿早就不知飞哪里去了。
师父的意思.....
姜厌是为了保护我才想去变强大,去拜他为师?夜夜不休的练武,只为赶到我的身边,保护我......
他想着想着,眸底泛起一抹柔柔的涟漪,这颗心早已因师父的第一句话而有力地跳动起来,即使不是他想的这样,他也满足了。
“师父,你不介意吗?我和....二师兄是师兄妹的关系,却成了这样。”
“为师可没其他师门那么小气、那么拘束!和和睦睦多好啊,还有美酒喝嘿嘿~”
君御玄看他那一说道酒就乐呵呵的模样,很是无奈。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个酒鬼。
老者要走了,姜厌和君御玄一起送他,他挥着手喊道:“你们成婚之时,定要喊上为师!为师要大喝你们的喜酒!”
君御玄听到“成婚”二字,心尖瞬间颤动了一下,脸愈发臊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