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美好的一切直到影青的到来而破灭。
他拖来一个轮车,那车板上面似乎装着什么,被严实得盖住。
他面色凝重,一股压抑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属下已将高公公的尸体带来。”
君御玄只感觉脑子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产生了嗡嗡的鸣响,呼吸渐渐不畅......
影青在说什么?
谁的尸体?
“你下去吧,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影青离开后,君御玄缓缓迈起了脚,来到轮车旁,手微微哆嗦着,一把掀开了厚重的布,露出了一具烧焦的尸体,但不难看出那就是高德。
姜厌出手揽住了快要摔倒的君御玄,他依旧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那不是小德子.....不是小德子.....”
“昨夜里,永安府起火了,听暗卫说是有人蓄意纵火。”
这句话说出来对此刻的君御玄来说无疑是一种残忍。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让他没有一点防备。
“昨夜里.....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为何不趁此捉拿他!为何不快点把高德带回来.....”君御玄紧紧地抓住姜厌的胳膊,双目通红地质问她。
“我有我的计划。”
那淡漠的语气又一次刺激了君御玄。
“你有你的计划......所以,你才会那么纵容那个蓄意谋反的家伙,才会拖延了救高德的时日!那日!他与鹰隼阁阁主交易之时,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追上去....将人逮捕!可你没有!你放了他.....”
他越说,情绪就越激动,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到底还是他害死了高德,他就不应该听姜厌的话,乖乖地在宫里等消息.....
姜厌听着他的质问,眼神渐渐冷却,“我放了他,难道不是因为那时候高德还在他的手上吗?你现在是在质疑我什么?你觉得是我故意害了高德?”
他呆呆地不再说话。
她目睹了那双湿润的眸子一点点蓄满了泪水,气势也弱了下去,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像一只迷了路而很迷茫的小猫,可怜兮兮想要寻求安慰的模样一下子平抚了她这烦躁的情绪。
“御玄,你需要冷静。”
“冷静.....我该如何冷静?小时候我没能力,我保护不了母妃,长大了,原来我照样也没能力.....”
姜厌将人拥入怀中,温柔地安慰他:“御玄,这不是你的错。”
君御玄把脸埋进她的怀里,哽咽一声:“呜嗯......我要杀了他!我要亲手为高德报仇!”
姜厌眸光动了动,异常平静,“你想杀谁?永安王?还是那个纵火犯?”
“两个我都要!我要先杀了永安王,若不是他先绑走高德,高德也不会死....”
“仅是杀了他,为死去的高德报仇以平息自己的怒和对高德的愧疚,你真的会得到满足吗?”
君御玄一愣,愈发迷茫地在心里问自己:杀了他,我会得到满足吗?杀了他,高德也不会复活.....
“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一个“嗯”从浓浓的鼻音里发出。
“他自认为自己站在了顶端,掌握了一切,殊不知这是我们为他制造的一场美梦,梦境破灭,化为虚有,这巨大的落差就足以击溃他的心,之后,你想对他怎样,我不会阻拦你。”
姜厌松开了他,轻轻地捧起他脸庞,问道:“好吗?御玄。”
“我想知道你所谓的计划是什么。”
“这就是我的计划,捧得越高,摔得就越惨,很有趣不是吗?”她勾起唇,微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有趣?”
突然,君御玄觉得眼前这个人变得很陌生,又或者,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姜厌.......
乐安苑。
“高公公,快醒醒,咋还在这儿睡?陛下正喊你呢。”
杜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昏昏欲睡地打了个哈欠,“出什么事了?”
“公公,这都午时已过了,你怎么还不急不慢的。”
“什么!?午时已过?”
太监被他一惊一乍的声音吓了一跳,点点头。
“不应该啊,怎么就睡到午时了.....”
杜安清醒了不少,赶紧穿戴好服饰,急匆匆地往乾清宫赶去。
“奴才参见陛下。”他注意到旁边椅上的女子,那眼神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吓得他慌忙道:“奴才见过江姑娘。”
“高德死了。”君御玄对他淡淡道。
“江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奴才....奴才这不好好的在这儿吗?”
“你觉得你配吗?一个冒牌货就不要妄想取代谁,假的一眼明了,装得也够辛苦了吧,这也就是为何我会那样待你。”
杜安慢慢地攥紧拳头,一句句话深深刺激到了他,浑身颤抖,是气的,气得要发疯。
原来这个江沐歌早就知道了,是故意折磨他!
“若你不自己动手露出你原本的面貌,我不介意亲自撕烂你的脸。”
用平淡的声音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杜安害怕得捂住脸,说道:“不,这就是我自己的脸!”
“我与高德是孪生兄弟!”
君御玄皱起眉,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姜厌饶有兴致地听着。
“他也不叫高德,我也不叫杜安,那时候的他叫阿奴,是兄长,我叫阿隶,对,奴隶,这不过是那些有钱人的乐趣罢了,我们从小就在赌坊里干活,我们没有自由,我们像条狗一样活着,甚至还比不上那畜牲!时不时都要遭受那群人的打骂.....”
杜安愤恨地说着他的经历,面容都变得扭曲,恨入骨髓。
“兄长受不了逃出去了!他抛弃了我!明明说过就是死也不会离开我!”
他极大声地吼出来,在发泄他对他兄长的恨和不满。
“他凭什么?凭什么抛下我后,他就能心安理得过上我做梦都想得到的日子?!还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大总管.....有着高高的权利和地位,真是好啊....”
“我呢?他跑了,我就要替他挨罚!他过上好日子后!傍上有权势的人后!有想过我这个弟弟吗!他没有!”
“哈哈哈哈!!同样孪生子,我就是这副贱命是吧?”他仰头疯笑起来。
君御玄坐在椅上,心情复杂。
他未从高德口中得知他有个弟弟,他说,他爹娘死后,他就是一个人。
姜厌出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起初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大总管,我以为他死了。之后,我实在受不住就逃了出去,我小心了又小心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好在我有这张脸,被王爷的手下救走了,我才得知原来我的兄长过得这么好......”
杜安又大吼起来:“我恨他!我要抢走他的一切!既然我们是孪生子,他可以,我也可以!”
姜厌道:“可高德死了,你报仇还有意义吗?”
杜安愣了一下,摇着头道:“不可能,他对王爷有用处,王爷不可能轻易杀他。”
“事实就是昨夜里永安府起了大火,高德被困,无法逃脱,死在了那场火灾中。我们已经验过尸,的确是你的兄长。”
“他真死了?”杜安愣在了原地。
“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死或是背叛你的主,投靠我们。”
姜厌看了一眼君御玄,他在垂眸发呆,自得知高德死后他就没精打采的。
她将视线落在了杜安的身上,见他不为所动,再一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杜安,朕念在你是高德弟弟的份上,可以饶你一命,前提是你必须听命于朕。”
“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中,朕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杜安此刻心乱如麻,但求生的欲望让他不受控地跪在地上,并臣服于面前的男人。
他知道,王爷已经没有胜算了,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算计好了一切......
他感谢王爷救出了他,可他终究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他想活着,他只想好好的活着!
“奴才谨遵陛下指令。”
“好。但你也别想耍花招,朕在你体内下了点东西,等到一切都结束后,朕就给你解药。”
“是。”
杜安出了宫殿,姜厌起身来到君御玄的身边,道:“你觉得该饶杜安一命吗?”
“他是小德子的弟弟?真话吗?”
君御玄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那个冒牌货的话他不想去相信。
“看他样子,不像造假,但也不能疏忽,我会调查清楚他和高德的关系。”
“嗯。”
姜厌又回到那个问题上:“你觉得该饶他一命吗?他也是间接害死高德的人。”
“........”
君御玄沉默了许久,遵循他内心的回答:“我不会饶恕他,他也该死。”
“如果这是高德的请求呢?”
“如果事实真如杜安所说,他们是孪生兄弟,高德愧疚于杜安,想让你饶他一命,他想让杜安的后半生过上好日子。”
君御玄瞳孔微动,低声道:“如果这是小德子的遗愿,我会帮他实现。”
.........
到了晚上,君御玄也不知他是如何回到寝宫的,面对桌上的美味菜肴,他实在没有胃口。
“不想吃这,那就喝点汤。”
姜厌给君御玄的碗里挖了两勺鲜美的排骨汤。
“不想喝。”
君御玄沙哑着声拒绝了,高德的事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沉郁的情绪从那时开始就缠绕着他,使他倍感疲劳,想去睡觉。
“我想去休息....”
姜厌见他这样,应了声:“好。”
君御玄躺在床榻上,沉沉地睡过去,他梦见了死去的高德,他在质问他为何没有去救他,为何要让他承受被火烧的痛苦.......
姜厌没走,在听见微弱的动静后就来到了他的身边,观察他,额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眉头拧起挣扎着,低喃着,她也猜到他梦到了什么。
【宿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也不告诉男主真相,害男主这么痛苦!明明高德还活得好好的!】
【闭嘴。】
【哦.....】
姜厌脱下外衣,躺在了他身边。
这时,君御玄被惊醒,半会儿回不了神。
“做噩梦了。”
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手温温柔柔地拂开粘在他额角上的发丝,君御玄下意识地贴上去,眼里含着朦胧的泪水,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需要时间去接受,慢慢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厌.....”
君御玄紧紧地贴入对方的怀里,但他贪心地想要寻求更多,填补他心里的空缺。
“阿厌,你也抱住我.....好不好?”他小声乞求着。
他难得这么直白地说出他的需求,姜厌没有犹豫地环住他。
“阿厌.....亲我.....”君御玄主动抬起头,对上女人的视线就移不开了。
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谁也无法打扰他们。
姜厌先是吻上了他的额头,顺着鼻梁往下,亲吻上了他的唇,很温柔的亲吻让君御玄的心情缓和了些,可渐渐地,他不满足于此,嘴唇主动张开,似在邀请对方.....
姜厌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意在眸底一闪而过,轻咬了下他的唇。
“阿厌....”君御玄双目迷离地喃喃一声。
姜厌一个翻身就轻松把人压在身下,在她的眼里,男人面色绯红,被她亲红的唇微张,伴随着声音出来,里面的舌尖也变得若隐若现,纤长的羽睫轻轻地一颤一颤地,衬得旁边的泪痣愈发勾人。
君御玄被盯得不好意思,想再一次呼唤她的名,结果声音未出,嘴唇就被她封住了,由温柔转变为强势、炽烈,舌尖被她勾得火热、发麻......
“嗯~”
他的一切都被这个人搅得混沌,情不自禁地勾住对方的脖子,热情而羞涩地回吻......
吻着吻着,他的手就变了位置,解开了姜厌身上唯一一件衣袍的纽扣,正第三颗时,手被制止,亲吻他的人突然离开了,起身,穿鞋,去到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