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方知后怕。心生庆幸的吕白软着腿去向省纪委书记胡明复命。
胡明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看着很面熟,名字对不上号。吕白脑海里翻腾老一会才想起来这个一脸正气英气逼人的黑脸汉子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厅长姜涛。
吕白兴奋了,终于见到真人了,忙不迭伸手去敬礼。
“哎呀,姜书记,您是我的偶像啊,您光临寒舍我们不胜荣幸。”
“呵呵,吕白同志,你们纪委比我们政法委庙大,在胡书记面前,我岂敢用光临两个字。”
胡明哈哈大笑,打趣到你姜涛还是对政法委书记没进常耿耿于怀啊。姜涛说都是杨卫方闹的,给政法队伍抹了黑。我都无所谓,我对做官不感兴趣,我手底下的弟兄们有点怨言,我不进常他们觉得省委对我们政法系统的工作不满意不重视。
几个人胡侃八拉寒暄了一番,开始谈正事。
吕白将抓捕孔红梅的过程讲了一遍,胡明的脸渐渐拉了下来。
“你简直是胡闹,怎么能编排宗书记的故事呢,你这是既不讲政治,也不讲纪律,回头给我写一份检讨。”
表扬没得到,还挨了一顿批评,吕白觉得有些冤。
“胡书记,当时孔红梅半条命已经交到阴曹地府了,情况万分紧急,我不临危决断她就是第二个希同福,我没法交代啊。”
“你是交代不了了,你不怕有人拿拿这个大做文章!我看你是真不成熟!”
姜涛乐了。
“本来是一块璞玉,在纪委被当成一个僵石了,放到我们政法委来吧,我那里正缺个人。”
胡明的怒气还没消,“都像你们这么干工作那不是按下了葫芦起了瓢,去吧,别搁这给我添乱了。”
吕白很抑郁的出了领导办公室,刚回到自己纪检一组的办公室,屋内一帮人就围上来拼命鼓掌,吕白觉得莫名其妙。
“瞎鼓什么掌啊,我刚挨完批。”
“吕哥,不,以后得叫吕常委了,你被任命为省纪委常委了,我们不相信刚才胡书记没跟你说这事?”
“别扯淡,离愚人节还得一段日子呢,你们拿我寻什么开心!”
纪委办公厅的老何过来给吕白调整办公室时目睹了这一幕,喜不自禁的笑了,“如果你吕白真的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升职的,你今晚可得好好请请在座的各位,我老何马上快退休了,第一次碰上‘硬升上来的’主,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请,我请!”
老何愣了,眯着眼睛打量了吕白老一会,“老弟,你真不知道自己调整工作呀,你的官运真硬!”
吕白也愣了,心想这很稀奇嘛,大家不都是干上去的嘛!
老何掏出一包烟散给大家,说这是吕白的喜烟,会吸的不会吸的今天都要点上,晚上金陵大酒店喝五粮液,吕白请客,谁都不许请假!房间我去定,这事我们办公室熟。
众人群情激奋了,纷纷忙活起来帮吕常委搬办公室。吕白自己倒像一个闲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着众人忙活,烟雾缭绕中他的思绪迷离了,我吕白这就升官了?
去定酒店的老何一路也想不通,吕白这样对官场潜规则一窍不通的人是怎么升的官?他老何兢兢业业伺候了六任老板,从三十五岁的青壮小伙熬到两鬓斑白,二十多年的正处愣是没再上一级,到退休连个副厅的门都没摸着。
想不通其中逻辑的老何一方面羡慕年轻人鸿运当头,一方面抑郁自己的怀才不遇,“妈的,老子白干了一辈子,连个毛头小子都比不过,真是越活越倒缩了。”
想着想着,想起了一句应景的京剧选段老何边走边哼了起来:
我不是皇帝老儿的国舅子,
也不是宰相的连襟子,
也没有封疆大吏的兄弟哥,
高官厚禄怎能轮到我……
一架直升机裹甲衔枚如入无人之境般径直闯入戒备森严的金陵国际关系学院的禁区,
一小队精干的人马从机上鱼贯而出,直奔院长办公室,点名要见宗阳、宗光。
院长对这帮人很不感冒,“我好歹是个副大军区级,你们 招呼都不打直接冲进我的办公室直接要人像什么话!我们是保密单位,不给见!”
来者早就料到院长会如此反应,个个挂着一副讥讽的表情看着院长表演。
领头的是个精瘦阴冷的汉子,他面无表情,一副胸有城府深似海的样子,仅仅从鼻孔里哼出了一丝气息,头微微朝随从歪了歪,随从马上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张极有来头的红头文件递了过去。
目及所处,院长像触电一样立即浑身紧绷起来,像弹簧一样弹跳起来,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双手接过文件,连声示意让这帮人坐下谈,自己要给他们去泡茶。
领头再一次从鼻孔里哼出了一丝气息,毫不客气的坐到院长的那把圈椅上,将双腿架到了红木办公桌上,二郎腿开始轻微的抖动,十分放肆。
不过这一次他开口了。
“就别搞虚乎套子了,把人交出来。”
“这两个人已经调走了。”
“嗯?”
“呃,呃,具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来头不比你们小。”
领头汉子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想知道什么人来了,只想知道人去哪里了?”
“那我爱莫能助了。”
“哼,你最好用你还算聪明的脑袋想出点有用的信息来,否则你很难坐稳现在这把院长的椅子!”
院长的汗就下来了,上次那个函只是调人,并未说调往何处,他上哪里知道去。但是今天这个局面,不说点什么出来,他是交代不过去。
“呃,呃,他们脸色黢黑,手脚粗大……,哦,对了,他们说话时我能闻见一股非常非常特别的葱香味!”
有人上前俯首在领头汉子耳边轻声说“见手青”三个字。汉子紧蹙的眉渐渐舒展开来。
“哈哈哈,纵横一万里,你非往西南边陲跑!走,去滇省。”
就像来时那样,飞机依旧霸道地呼啸而去,扔下院长一人在操场草坪上凌乱。
从美丽的昆明追到哀牢山,从滇省军区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一个地图上都标不出的石门峡的鬼地方绊住了。
“站住,这里是无人区,禁止入内!”
“哼,还有我们趟不平的地方?”
“那你们就试试。”
要不是看对方穿了一身军绿装,总是见多识广的领头汉子也分辨不出来对面这个中士是人还是鬼,简直是是个野蛮的原始人,对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和大红头公文不闻不问。
“我找你们旅长说话。”
“哈!我都没见过旅长,你上哪见去!”
“那找你们团长!”
“我也从来没见过团长。”
“把你们连长找来!”
“见我们连长啊,那好办,你们在这里等着!”
看着中士瞬间在眼皮子底下消失无影无踪,愣煞了这支远道而来的精干队伍。什么玩意!头一次见这种功夫。
没用十分钟,“连长”钟兵过来了。
钟兵更像鬼,给人一个眨眼就能隐形的感觉,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一双精绝的眸光能穿透一切,气场不是一般的足。
人客气倒是很客气,不卑不亢啪一个潇洒地敬礼。
“首长好!”
“嗯,把这两个人给我调过来!”
钟兵接过公文仔细看了足足两分钟,随后无奈的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天龙特战连没有这两个人!请你们回去吧。”
“放肆!!你不要给我们打哈哈,马上执行命令!”
钟兵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过了,我们这里没有这两个人,不是我们不执行命令。”
“那我就不客气了,给我进去搜!”
“哎,你们这分明是不信任同志!还是我带路吧,不然你们可能站着进去躺着出来,你们这些官老爷有点闪失我们这些兵可担待不起啊。不过有句话我有言在先,特战连承担的是绝密任务,禁止任何形式的录音录像,我们这里不能往外泄露一个像素图片。”
钟兵的话带刺!
很刺耳,很不中听!
但是不愿意听也得听着,这莽莽原始森林处处危机四伏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没有土着带路,不知哪一会就真的三长两短了。
连部在一个天然溶洞里,214人的加强满编连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部队。钟兵按着队列挨个点名后转身给来者敬了一个军礼。
“天龙特战连点名完毕!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一帮人大眼瞪小眼,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走入了一条死胡同,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泥潭,面前这个连就是一个无形的黑洞,能吞噬一切它想吞噬的东西,想从里面强捞两个人是彻底打错了算盘。
执行拿人的队伍铩羽而归,领队又暗地里派人潜入连队驻地周边刺探情报,失踪两人,触雷一人,被连队擒获三人。连长钟兵彻底不干了,带人杀到了驻点宾馆,腾的一脚踹开了门,将五花大绑的三人连踢带踹打的鬼哭狼嚎。
“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敢摸我的阵地,这次送的是热乎的人,下次就是冰冷的尸体!”
“妈的,钟兵,你一个小小的连级干部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他妈的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哈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恐怕还没能耐到扳倒我的级别!”
“妈的,老子毙了你!”
钟兵冷笑着上前一步,把脑袋顶在冰冷的枪口上,“有种你就开枪!能动手就别逼逼。”
啪啦,枪击保险解除的撞击声响彻整间屋子,扳机激发的瞬间所有人的身体都僵直了。
啪嗒!
钟兵并没有应声倒地。
汉子哈哈大笑收了枪,双手用力拍了拍钟兵的肩膀,低声说到,“惜你是一条汉子,倒在我的枪口下可惜了,咱们后会有期吧,收队!”
一帮人又坐着飞机呼啸而去,哀牢山秘处恢复了平静。
钟兵不是木头人,枪击发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完了,此刻方觉脊背发凉。
妈的!
回到驻地后,刚躺到行军床上,宗阳、宗光就冒出了。
“连长,您受累了!”
钟兵斜眼认真看了兄弟俩老一会,缓缓说道,“我小看你们俩了,来头不小哇!”
宗阳嘿嘿一笑,“连长真会开玩笑,我们兄弟俩都是平头百姓的孩子,有什么来头!”
“哼,我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可是露了大脸了,居然能惊动一个少将连长前来兴师问罪。”
“啊?如果我们给连里惹了麻烦,我们兄弟俩这就走,天下这么大,哪里还容不下我们俩。”
“哈哈,天下确实大,但能收留你的地方可不多!我这个人是个刺头,虱子多了不怕咬,不多你们俩个小咬。我要交代你们一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营房半步!”
“知道了!”
“回去吧,我要睡了。”
哀牢山的夜不平静,危机四伏,各种吼叫嘶鸣瘆人心神。
京城万宁桥玉河道边雅芳楼也是灯火通明。汪老把少将局长训斥的急头白脸的。
“你还有什么用,抓两个狼崽子都费这么大劲头,我这里就不留你这种人了,你另谋高就吧。”
“汪老,不是我们不努力,那边背后有高人啊,我隐隐感觉对方总是先我们一招,快我们一步,一切尽在他们掌握中。”
“你给我滚!!”
汪老手里把玩着那颗战国玉玺,声嘶力竭的把人轰走,脖子筋都暴突起来。田老赶紧让人把少将连长驱走,转回来给汪老说,“老哥哥不要动气,人已经赶走了。不过他有句话倒是该引起我们重视,对方背后有人在主宰这一切,不然光有那几个须子还没硬的不会办的这么麻利。”
“哼,除了我们的老对手翟柏涛还能有谁呢!”
“哈哈,他是不会缺席的,不过那个后起之秀顾参我们可不得不防,他现在可是一个大红人!”
“这个人,轻易碰不得,你没有那个实力。”
“所以我们这次是碰着强敌啦。”
“老哥说的对,不过哪次我们不是和强敌作战呢,胜利王者永远属于我们。”
“哈哈哈,无敌久了还感觉一丝落寞唻,现在我有些小兴奋了。”
“是是是,老哥宝刀未老嘛。兆子龙新换了一个小秘书,在南院房里等着您给掌掌眼呢,您看?”
“哎,子龙这孩子办事还算用心,今晚就住东暖房吧。”
“得唻,我去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