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苏城的机票定在了后天。
中午阳光晴好,却又飘起了雪。
吃完饭,叶知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飞雪,晒着太阳。
裴景淮洗完澡刚从楼上下来,他穿着一件柔软宽松的深灰色毛衣,配着一条面料不详却垂感很好的宽松的黑色裤子,头发没有吹干,只手里拿着毛巾随意擦着,就连眼神都透着慵懒。
叶知让回头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又极为随意地用毛巾揉了几下头发,头发半干就把毛巾折了几下,放在了茶几上。
他总是不喜欢用吹风机,除非是急着出门,否则都是像现在这样等头发慢慢变干。
可同样的情况要是换在叶知让身上,一定会被他骂,会说:“不吹干头发就往外跑,叶知让,你是想感冒吗?”
会不会感冒,会不会头疼,叶知让试过,不会,但裴景淮却是真的双标。
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新闻频道还在播报着当日新闻,他向后靠去,捞了个抱枕垫在腰后:“叶知让,给我倒杯水。”
叶知让哦了一声,转身小跑去餐厅调了杯温水,放了一点蜂蜜,端给他。
裴景淮接过喝了一口,没说什么,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水温。
叶知让从茶几上拿了颗橘子,在离他很近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边剥橘子,一边安安静静的和他一起看新闻。
橘子吃完,叶知让打了个哈欠,再看裴景淮,眼神发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叔,你在想什么?”
裴景淮回神:“没事。”
叶知让收回手,又打了个哈欠:“晚上吃什么呀?”
裴景淮:“不是才吃完午饭吗?叶知让,你是打算向你养得那只肥猫看齐,变成一个煤气罐?”
叶知让揉了揉眼角沁出的泪水:“小叔不是说胖点儿好,胖点儿看起来健康有精神吗?”
“那也不是你放纵的理由。”
“才没有呢,是小叔夸张了。”
叶知让笑着脱了拖鞋,蜷着腿,斜倚着缩在了沙发上:“我好困啊。”她用胳膊垫着,趴在沙发扶手上,裴景淮看着她,又抬手撩了几下自己快干未干的头发:“你倒是也不觉得无聊。”
“什么?”
“和我待在一起。”
“习惯了,我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很安心。小叔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假期,你带我去了酒店,然后咱们在那儿睡了一天。”
“不记得。”
叶知让叹了口气:“小叔的记性好差,幸好我都记得。”
她闭上眼睛,又安静了许久,听见裴景淮长长一叹,再睁眼,只见他也躺在了沙发上,怀里还搂着一个抱枕。
“小叔是不是觉得无聊?如果在苏城,现在是工作日,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办公。”
“嗯。”
“这次怎么没把工作带来?”
“我想休息几天。”
“那我们去楼下堆雪人吧!这里可是北方欸!”
裴景淮抬眸瞥了她一眼,明显没兴趣:“不冷吗?”
“拜托,小叔,冬天哪有不冷的。”叶知让站起身来,伸手去拽他的胳膊,裴景淮皱着眉,不动:“不去。还有,注意分寸。”
“小叔真不去?”
“不去。”
叶知让放开他:“那我自己去。”说完,她就转身上了楼。
过了十几分钟,等她换好衣服下来,裴景淮依旧躺着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小叔,我出门啦!”
裴景淮嗯了一声,连声调都是懒的。
门砰的一声轻响,他缓缓睁开眼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坐起身来。
这小孩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就不能再叫他一次……
叶知让下楼后,走到了离楼门口不远处的花坛边,她弯腰拢了一抔雪,搓成了一个不大,也不怎么规则的雪球,捏实后,她蹲下,把雪球埋进了雪里,开始堆雪做雪人的身体。
堆到一半,她听见吱嘎踩雪的脚步声,一回头就见裴景淮裹着黑色的大衣朝她走了过来。
“小叔不是不来吗?”
裴景淮扫了眼她刚堆好的一个小雪包:“你回头感冒了,可别抱怨。”
叶知让抬了抬胳膊:“我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手套和围巾,还穿着雪地靴,我肯定不会感冒,但小叔就不一定了,你穿得好少。”
不过也能理解,裴景淮基本没什么机会像现在这样在外面受冻,待的地方不是有暖气就是有空调,所以和风度比起来,温度当然就不是要考虑的因素了。
裴景淮抱着胳膊,在她身旁站定:“你半天就堆了这么个丑东西?”
叶知让点点头,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套上的雪:“前几天我和舍友在宿舍楼下堆了个大的,可好看了,就是可惜带不走。”她解下了自己的围巾,朝裴景淮招了招手:“小叔你低一点。”
“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给你戴围巾。”
“用不着,管好你自己。”
“你快点儿!举着很累。”
裴景淮皱眉,有些别扭的稍弯下了腰,叶知让略踮起脚尖,把还带着自己体温的黑白棋盘格纹样的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然后打了个尽可能好看的结。
“不冷就行,小叔你凑合戴一下,我就这水平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收回手,冲他笑笑:“就是可惜我手小,你戴不了我的手套,不然手套也分你一只。”
裴景淮站直,稍调整了一下围巾,围巾上有淡淡的橙花香,是小孩常用的那款护手霜的味道。
他把小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管好你自己,堆吧,堆完回家。”
叶知让嗯了一声,蹲下继续堆雪人,做到雪人的头时,她抬头看了眼完全不参与的裴景淮:“小叔,一起啊!”
裴景淮:“脏。”
“一点儿也不脏。”她把团好的小雪球放在小雪包上,一个说实话确实有点儿丑的小雪人终于初具雏形。
裴景淮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动作,还是伸手从一旁半人高的矮树上折了两根树枝,递给她。
叶知让接过,掰成了合适的长短,插在了雪人的身上,当做了它的手。